简守似乎并不慌张,他只是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迷人的光收了回来,只剩下平静无波的黑,他问:“你在干什么?”

掌下的脉搏健康依旧地跳动着,万俟绝的瞳孔微缩,面容一瞬间就恢复了沉稳,还换了副表情认真道:“只不过是沾染了血迹。”说着还用指尖蹭了蹭简守细腻的侧颈。

指尖上有厚厚的茧,还带着浓浓的腥臭味,令简守不喜:“放开。”

万俟绝恰好听到了里面的嫌恶,心下嗤笑,这鼎炉怕是比他脏了好几百倍,却是依言把手收回来了。

简守撑起身体,使内力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后,垂眼看了看万俟绝被咬伤的大腿,果然已经止血了,便问道:“还能走吗?”

万俟绝道:“可以。”说着像要证明似的,起身下床想要走几步,但当右腿落地时,整个身子一软便扑倒在地了。

他泄气地一拳砸向地面,发出重重的闷响。

简守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抱起,一手枕着背一手托着腿弯,万俟绝看似羞恼地挣扎了几下,在简守收紧臂弯后就停了下来。

怀中人低垂着头的模样好像神态厌厌的小狗,简守缓和了神情抱着他往外走,可低着头的万俟绝面上却是一片阴沉。

简守抱着他出去时遇上了跪在门口的枯,枯不敢抬头看他,俯身磕了一个响头:“请主上责罚!”

简守冷冷道:“事不过三,起来罢。”

枯惊喜于主上的宽恕,慌忙站了起来:“谢主上!”

他小心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主上怀里的人,是个看不清容貌的孩子,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蝼蚁,枯捏紧了掌骨,却不敢再次惹怒主上,只好低下头来。

嗤,不过是一条狗,万俟绝不以为然地收回视线,不远处就是那株眼熟的梧桐树,树冠参天繁花似锦,他才晓得已经又是一个晚春了。

勿肆阁的主殿后头有一个药池,万俟绝没有想到简守的殿后也有一个药池,啊,他忘记了,现在简守的住处便是新的主殿了。

药池,顾名思义,以药成水的汤池。

想要造就一个药池并不容易,既要拥有活水的温泉脉络,又需富有灵气灵脉的地方十分罕见难得。

可见当时他父亲为简守建造寝殿时是有多么偏爱了,可笑到头来还不是被背叛了么。

简守将万俟绝放到烟雾缭绕的池边:“自己脱衣下来。”说完后就兀自走到了上游处。

万俟绝看着他脱衣,带血的紫色外衣落地后便是白色的里衣。

里衣似乎黏上了左肩处的血肉,有些难以剥下,简守却并不在意的一扯而下,顿时已经结痂的地方再次被撕裂,一股股的鲜血顺着肩头往肩胛骨处流。

看着就很痛,简守却硬是没有打一个抖,万俟绝这时才想起他肩上的上应该是自己咬出来的。

鲜艳的红称着瓷白的肌肤,有一种令人眩晕的美感,滑过微有弧度的腰线,再浸入了裤子的边缘。

万俟绝第一发现自己对血液和裸.露的肌肤有近乎偏执的喜爱。

此刻的他有奇妙的兴奋感,想要摸上去,让那具身体变得更加鲜红。

简守感受到了后背灼热的视线,于是停下了正在解裤带的手,直接踏入冒着热气的池水中。

“不想疗伤,便离开。”他的声音偏冷,拉回了万俟绝的神游。

万俟绝沉下眼中的不明意味,迅速解开自己的衣衫,连里裤都没放过。

待到浑身□□后才浸入了池中,顿时略烫的温度包裹住了全身,柔和的水流轻抚滋养着受伤的地方,细微的搔痒感证明了它快速的疗效,有些地方已然结痂。

万俟绝舒服得想要叹慰,他看向不远处,简守正闭着双眼一动不动,高处的水流更深能达到他颈部的位置。

水下清澈见底,可以看见简守受伤的肩膀已经不再流血,身上的血迹也被冲洗干净,只余下白得几近剔透的肌肤,万俟绝微微眯眼竟然觉得可惜。

疗完伤后简守带着万俟绝走出了主殿,沿途杂草丛生、人迹罕至,他们硬是没有碰到一个人,万俟绝紧了紧拳头准备随时应对突变。

越近他却越觉得熟悉,直到看到那个写着“邕殿”的烫金牌匾,万俟绝才知道自己这是又回到了原来的住所,多年不见一成不变,只不过物是人非了。

踏进殿门,有两个婢子跪伏在地上,先朝简守的方向拜了一拜,又向万俟绝拜了一拜,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简守背对万俟绝道:“这两个哑巴婢子可用来照顾你的起居。”

万俟绝不在意地扫了一眼那两个婢子,心想这样也好,以后做事也会方便许多。

只听简守继续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勿要随意离开邕殿。”

他这是被禁足了?万俟绝的食指与拇指细细磨蹭了一下,顺从地说:“好。”

简守听到满意的答案后就转身离开了,万俟绝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一片深沉的墨色。

他想要出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