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那张清雅的面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萧亦琛完全可以想象当时她是个什么表情。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为何要让舞妃去探口风,明知道她如此厌恶自己,怎么可能会出面帮羿国解决难題。

眼前的男子看都沒有看舞妃一眼,她的掌心里带着些许薄汗,生怕萧亦琛不肯喝下,“陛下,这茶水是御医命人送來的,说能预防怪症。”

舞妃就这么举着茶杯,许久之后,萧亦琛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接过來一口饮下。

一颗巨石终于从心中放下,舞妃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举动,哪怕云姝给她的是致命的毒药,自己都会义无反顾的放入陛下的茶水里。

舞妃知道一旦事情败露,萧皇可能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到时候难逃一死,可是为了报云姝的救命之恩,她已经不能顾忌那么多了。宫人们的饮用水与妃子和陛下的不一样,所以这一次出现怪症的,都是宫人。

“陛下今日,不如就留下來吧?”舞妃依旧有些不放心,生怕在关键的时刻药会失效,最保险的就是让陛下多喝几次。

可是,萧亦琛却已经站起了身子,“不必。”他冷漠的回了一句,便撩开衣摆大步离开。

在如今的这种时刻,任由谁都无法兴起任何的雅兴。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舞妃脸上恭敬的笑容渐渐收敛,又恢复了她真实冷淡的模样。慢慢转过身去,从抽屉里拿出了三样东西,一瓶毒药,一条白绫,和一把匕首。

她在犹豫,该选哪一样。

等御太医成功逃离了皇宫,那么她就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唯一能帮助她重新得到自由的,只有这么一条路。

她不愿意在这座冰冷的宫中度过下半辈子,而且不知何时就会被人算计致死,与其这样,她宁愿死在自己手里。

慢慢走到窗前,看着空中那皎洁的明月,还记得自己入宫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的月亮。或许,这样的美景她已经看不到了。

……

夜幕渐沉。

龙榻之上,萧亦琛只觉得头昏沉得很。

云雾之中,前方那一席凤裙的女子,背影如此熟悉。

“……云姝……”

那人缓缓停下了脚步,却是沒有回过头來。

“云姝,是你吗?你回來了?”心中涌现出一丝狂喜,萧亦琛拼命追了上去,可是不知为何,两个人的距离却是越來越远。

“萧亦琛,你对得起我吗?”耳边响起了那哀怨的声音,他忽然回过头去,“谁?谁在那里…”

这个声音……他的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云姝……不,我不是……”

“你对得起我吗?…”

“云姝…我,不知道她会那样对你……”

“不知道?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脸…”眼前突然放大了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容,榻上的男子忽的一声坐了起來,俊美的面容泛着惨白,额头上尽是冷汗。

原來,是噩梦啊……可是,为何心跳迟迟无法缓下來。

萧亦琛袖中的手慢慢握起,缓缓闭上了眼睛,云姝,还是不肯原谅他吗?三年了,可是为何自己一直忘不掉她死时的模样?

还有他们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云媚把她们的孩子丢在哪里了。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敢再去看她,更是逃避着关于孩子生死的消息,一心用仇恨麻痹着自己,可是每每看见太子,他又忍不住想起他和她的孩子。

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我沒有后悔…我不会后悔…”萧亦琛一咬牙,撩开被褥下了榻,走到窗边任由冷风清醒着他的头脑。

可是,身上的热意却丝毫沒有消散,萧亦琛只觉得身子有些虚浮,抬起手想要擦拭自己脸上的汗水,他的动作一僵,“这,这是什么?…”

这个动静惊动了外头守护着的宫人,“陛下?”

那小公公一冲进來,在看见窗边的男子之后顿时惊呆了表情,“陛下,您,您的脸……”

萧亦琛立刻冲到镜子前,他的眼睛充着血丝,脸上布满着青紫色的脓疮。

“不好了,不好了,御医,快传御医…”那宫人几乎是吓得趴着出去的,萧亦琛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也难以相信。还有他的手,也都是大大小小的脓疮,看起來甚是骇人。

很快,数名御医立刻赶了过來,在看见萧亦琛此时的模样时,纷纷软了双腿。

“治……给朕治…”萧亦琛的脸色狰狞无比,然而他只是吼出了这么一句话,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这可怎么办啊?连陛下都被感染了…”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整个羿国宫中仿佛被乌云覆盖了一般,气氛压抑无比。

锦绣宫中,无人的屋子里。

“天还未亮,所有的御医就赶到了真龙殿,看來,萧皇也不行了。”凤凌看着眼前一脸风轻云淡的女子,便知道此事与她有关。

“城里的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