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人会说唐敏太过着急,但既然提起了珍妃这个话题,若是不趁热打铁,日后再问起来,恐怕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容易了。

而且帝后的关系缓和,这可是前朝后宫都乐意见到的,尤其是钱相一派更是如此,但是就在两人看似要恩爱如昔的时候,珍妃居然用肚子的孩子绊住了皇帝,这种情况之下,钱相一派能看得过去才怪。

唐敏不知道表哥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的,既然他说可行,那就必然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就在唐敏离开皇宫不久,太后就将钱相传进了宫里。

“老臣叩见太后。”钱淮安进来后躬身请安。

“许崇,你去外面守着,哀家和淮安说几句话。”太后让钱淮安落座,等许崇出去之后,太后才道:“当年的事情,哀家还是觉得不对,哪怕过去五年,你也要再次仔细的调查一下,那两名死士到底是王府的还是程家的。”

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虽然钱淮安偶尔想起,也觉得不对劲,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而且他也明白,就算是有证据,这几年程家和珍妃也一直都安分,皇帝能不能信,或者是愿不愿意信都是两回事,除非他们主动露出破绽,故而他也没有再次调查。

如今太后主动提起此事,这让钱淮安颇为费解。

“太后,您可是发现了什么?”

“你也知道,小敏那孩子和永安长得像,性子却很是稳重,今儿见哀家心情不好,哀家就和她说起了珍妃的事情,然后她就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哀家最开始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始终想不透,还是那丫头脑子转得快,哀家才恍然明白一点。当初跟在皇帝身边的都是宫中侍卫中拔尖的,就算是皇帝有危险,也绝对没有她近身的份儿,可是好巧不巧的,就偏偏让她替皇帝挡了一道,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昏迷前,珍妃说的话!”

钱淮安点点头,自然记得。

当初珍妃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看着眼前的皇帝道:“妾身在王府多年,始终得不到世子爷的临幸,妾身觉得是妾身自己做的不好,对这世间也了无趣味,如今能为陛下而死,那也是臣妾的福分,若是有来生,真的希望能做一回母亲,带他看看陛下治世之下的朗朗乾坤,大好山河。”

或许是其中的某句话打动了这位帝王,又或者是嫁入王府直到临死都是处子?还是说她赞美他出色的帝王统治?

总之程霓裳成功了,而奄奄一息的程霓裳被皇帝秘密带进了皇宫,经太医诊治,伤口堪堪避开要害,若是再稍微偏一点的话,她可能会当场丧命。

再之后,程家牺牲了一个庶女,让程霓裳顶着庶女的名字入宫为妃,得到了帝王的宠爱,也得到了皇家的龙种,一步步让太后失望透顶,却又无可奈何。

“端慧公主倒是想的明白。”钱淮安的这句话有些褒贬不一,让人听不出情绪。

太后一开始因为她想追问珍妃的事情,也有些忌惮,但是她的眼神非常的清澈,里面蕴含的关心和心疼的情绪,让她这位久经后宫浸淫的女人,都无法抗拒那样的眼神。

有那么一刻,她相信了。

相信这个女孩子就是她的女儿。

“你是不是也调查过他们夫妻的事情?”

“这是自然。”钱淮安点点头,“既然是要决定将他拉拢到咱们的阵营,自然是要将他的身家调查的一清二楚,否则的话像这种初生牛犊,老臣可不敢重用。”

“可有什么问题?”太后缓缓问道。

钱淮安摇摇头,“没有,裴锦朝是裴庄的人,自出生身子就不好,这件事陛下已经让李太医给亲自诊治过了,没有任何问题。而裴夫人是他的表妹,据传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太好。”

“这点哀家知道,有什么说什么,是也不是?”太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来,“这点哀家也知道,爹娘软弱,就让一个女孩子为他们出头。”

“是!”

“今儿哀家看到她的眼神,知道她是真的为皇后好,这次帝后关系的转变,也是这丫头在背后出谋划策,或许这也是她和夫君的相处之道?总之皇后和哀家说的时候,不得不说那个丫头的话还真的是很有道理。”

“哦?这件事老臣倒是今日才听说。”钱淮安有些诧异,“端慧公主和皇后娘娘平日里相处的很不错?”

“这丫头平时一般没事很少进宫,有的时候哀家想她了,会让许崇把她召进宫里来,看完了哀家之后,总要和皇后说一会儿话,到是个贴心的,也不惧怕哀家生气,难得的胆大。”

“说到底都是出身乡土,平日里见得最大的官顶了天也是七品的县令,或许是无知无畏。”

“总之这件事你再去调查一下,珍妃这个祸害绝对不能留在宫里,必要的时候,就连孩子……这孩子太小,宫人照管不利,总归是要出个事儿的,历朝历代的宫里,养不大的孩子太多了。”

“老臣明白。”

回到府里,唐敏看到裴锦朝在等着她。

“都告诉他们了?”裴锦朝笑眯眯的看着她。

“是啊。”疲倦的在美人榻上一坐,侧身倒在他的怀里,“没想到那位珍妃,居然还是表哥的第三位妻子,你还真是艳福不浅。”

裴锦朝低头看着怀里的丫头,在她挺翘的小鼻头上点了点,笑道:“我没有碰她。”

“我知道了,表哥前世肯定不是那个什么世子。”唐敏噗呲一笑。

平时他们夫妻在屋子里的时候,没有事儿丫头是很少进来的,而沈康和沈健兄弟俩则是会守在外面。

“那我是谁?”

“柳下惠!美人儿在怀而不乱。”

裴锦朝勾唇,笑的潋滟无限,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在她挺翘的胸脯流连,“我是不是柳下惠转世,夫人难道还不知道吗?”

“知道。”唐敏勾着他的脖颈,拉下来亲了一口,“这两日我已经停药了,孙老说我的身子很健康,毕竟这具身子前些年可是一直在做体力劳动,这可是很好的健身效果。”

“幸亏当初我是个病秧子,也幸亏裴老太太疼爱这个侄孙,否则的话,哪里能娶到夫人这般好的妻子。”

“啧,说起甜言蜜语,你倒是很顺溜,看来以前没少说。”唐敏打趣道。

裴锦朝笑而不语,以前的几个妻子哪里有她这么厚脸皮。

更不像她这样,动不动就勾着他的脖颈亲两口。

百草阁,孙老正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医术,而自从来到裴府之后,孙老大部分的时间都很少外出,一心就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潜心研究医术,大概是为了裴锦朝的身子考虑。

“孙老!”

“公子来了,哪里不舒服?”孙老搁下书,站起身请裴锦朝坐下。

“不是我,是敏敏的身子没问题吧?”

孙老是过来人,虽然现在只剩下孤家寡人,却也已经在第一时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公子就放心吧,夫人的身子很好,而且今年有孕,明年生产,她的身体条件足够了,是不会有危险的。”孙老给他倒上一碗参茶,“夫人的身子别看纤细,却很强壮。”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裴锦朝点点头。

“哈哈,放心吧,公子努力一点,保管两年抱仨。”

裴锦朝心里放下担忧,这才和孙老仔细说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二月底,秀女入宫,左右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唐敏不愿意掺和进那些事情里面,特意很明白的和太后说清楚了。

太后很高兴唐敏能这么懂事,事实上唐敏除了可以亲近皇后之外,太后不希望唐敏和后宫的其他宫妃有任何的接触,而这个丫头似乎也不愿意应付那些女人,这样的性子太后非常喜欢。

肚兜,雪白的亵裤,唐敏坐在花厅的地毯上,拾起了很久都没有做的瑜伽。

旁边,一中年女子素手纤纤正在抚琴,瑜伽这种运动,若是耳畔没有一点隐约的话,凭白让人觉得无趣。

这女子叫苏琴,今年四十岁,很六岁的时候因家境贫困,被卖到了烟花之地,后来在十二年前,因为年纪大了,被老鸨转手卖给了一大户人家做姨奶奶,然而苏琴有个难言的苦衷,以至于在烟花之地二十多年,依旧是处子之身,故而也因为这个难言之隐,嫁到富户人家之后,第一晚就直接吓跑了那位大老爷,因为在苏琴的腰部,有一大片的青紫胎记,胎记的颜色很浓郁,不经意间一看,肯定会吓到人。

而这么大的一片胎记,本身就很少见,再加上古人的思想迷信,都以为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所以做了姨奶奶还不到一天,在当晚就被那位大老爷给直接赶出家门,任由其自生自灭。

自此之后的十几年,苏琴就一直待在京城的一间茶楼,专门隔着帘子为客人弹琴。

当然也有的客人因为其琴弹得好,想要调戏于她,只不过看到她的年纪,也都纷纷作罢,久而久之苏琴也似乎只是因为琴声而得到客人的关注,再也无人骚扰她。

将苏琴带回府,不过就是一场意外,和裴锦朝去茶楼的时候,听到她的琴声,唐敏非常的喜欢。

因为苏琴是自由身,是走是留都看她自己的意思,因为茶楼给的花销也够了,故而苏琴一直都没有。

当时唐敏说要带着她走的时候,苏琴是不愿意的,她自小遭受的磨难已经很多了,不想再去过那种身不由己的日子,最后还是唐敏说,每日里让她来府里弹两个时辰的琴,每月三十两银子,苏琴这才答应。

苏琴人如其名,琴艺高超,曲子的种类也多,不过唐敏是个很好伺候的主顾,只要听上去能让人心情舒展轻松就好,哪怕三五七八天连着弹同样的曲子,她也不会说什么。

屋子里没有人伺候,唐敏露出雪白的手臂和美背,一双赤足莹润剔透。

苏琴边弹琴边看着她在面前摆着各种看似很难的动作,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却很是赏心悦目。

“苏琴,你腰部的只是胎记罢了,没有任何的传染性。”唐敏一字马,双手在背后交握,“而且这种胎记也不具有遗传性,也不用担心以后的孩子和你这样。”

苏琴含笑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也咨询过大夫了,只是哪个男子会要我这样的女人,倒是让夫人挂心了。”

“你是个很好的女人,这点我知道的,世间的男子总会有人看到你的好。”

苏琴却不以为然,“夫人说笑了,苏琴不过就会一点供人玩乐的本事,如今上了年纪,想着能有个干儿子女儿的给我养老送终也是好的。”

“你琴艺了得,何不开一家琴坊,专门教授琴艺,总比这样在茶楼里讨日子要心静的多。”

“其实夫人的这个想法,我也想过,只是我这种身份的,好人家的女儿谁肯跟我学艺,也不怕夫人笑话,自小在青楼长大,得益于背后的胎记,这一辈子也毁在这片胎记上,只是终究出身烟花之地,好人家都怕女儿跟着我毁了清誉。”

“身不由己罢了,你先瞧不上自己,别人如何瞧得上你,至少我认为宫中的琴师和你的水准不分上下,他们若是开课授业,会学生满堂,你若是也坚定起来,何愁无人理解?”

“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苏琴淡淡一笑,将苦涩压到心底的最深处。

冯明玉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唐敏这赤身*的样子,被吓得不轻,“哎哟我的娘哎,小敏你这是做什么?”

“伸展一下身子罢了,明玉姐怎么过来了?”起身穿上衣裳,对旁边的苏琴道:“今儿就到这里吧,下午也不用过来了。”

“好。”苏琴起身抱着琴,姿态优雅的走了出去。

冯明玉看着苏琴,问道:“这女子是谁?”

“是我请来的琴师,而且做这种运动,还是有点曲子的好。不过今儿明玉姐怎么过来了?舍得离开你那个小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