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要去找怀朱,柳下朝烟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的。怀朱曾告诉过她,自己身上那件绝华衣是取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制成,想来必定是和冥界有些关系的。而且相比于孟珲,怀朱离她更近一些。再说了,就算她好不容易到了怀奕城,孟珲也不一定有时间见她,左右两边的路都不好走,她还不如选一条结局或许好一点的走。

等到了前面的镇子时,日头正高,正好听到打更的人正报到巳时。柳下朝烟不禁拿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已是小寒,但南方还没有那么冷,尤其是她这样赶了三四里路的,都已是大汗淋漓了。

和车夫说好价钱,付了两百文,柳下朝烟继续往河帘城去。

“姑娘,您就一个人出门哪。要我说,这河帘城可乱着哪,往那儿去可得小心着,晚上指不定出什么事儿。”车夫扯着缰绳,熟练的避开路上的水坑,显然对这一块儿地形非常熟悉。

柳下朝烟也已经习惯了马车的颠簸,一手掀开车帘听车夫讲话:“怎么个乱法?”

“嘿。”车夫是个爱说话的,见有人乐意听,自然是兴致更甚。“河帘城啊,地处怀、郯、徯三国交界处,人多是非多,这国多是非能少吗?郯国那帮矮子惯喜欢赌,徯国人又喜欢钱,可不就搞起来了,怀国就在边上,还能躲开不成?河帘城就是赌坊堆出来的,十个人里头九个都赌,还有一个赌死了。姑娘,你要是能不在河帘城住,就千万别多待,闹出人命可不是玩的,那群人为了赌债什么干不出来。唉,真是祸害人哦。”

柳下朝烟闻言,不得不开始担心接下来的路程,“那若是不在河帘城多待,这晚上该宿在哪儿?”

车夫甩了一鞭子,马儿吃痛,跑得更快了。

“姑娘,等我们到了城里,就约莫酉时了,你要是不想连夜赶路的话,最好赶紧往河帘城东一里地的杏苑去。那儿的主子是个慷慨人,肯定是愿意收留你一晚上的,那些好赌的也不敢往那儿去,不过路上可得小心着,指不定有人等着守株待兔呢。”

“我晓得的。”柳下朝烟跟着口音应了一句,心里虽是有几分感激,对车夫的话却也不敢尽信。她见过太多的表里不一,再难随意相信别人的好,尤其是别人在自己身上还有利可图的情况下。

所幸车夫也没有察觉到柳下朝烟的防备,仍是自顾自地说道:“那姑娘你坐稳了,我给你驾得快点,让你早点到。”

“好。”柳下朝烟说完,转身回了车厢里,却没有放下车帘,视野越是开阔,她心里越安心。

待日薄西山时,河帘城终于到了。柳下朝烟跳下马车,对车夫道了声谢,背着行囊往城门走去。车夫则是随意地甩了甩马鞭,趁着天色还未黑透,也往回赶去。

还未进入河帘城,便听到一堆买大买小的吆喝声,赌坊竟是从城门直开到里面。除了大赌坊以外,还有不少零散的摊子。

河帘城属于三不管地带,没有士兵之类的维持秩序的人,一般都是各个赌坊自己请人来看场子,出了赌坊却没人再管,每天生死都是家常便饭。

柳下朝烟不由攥紧手里的包袱,准备直接穿过街道往东城门去。可天不遂人愿,她依旧不能安稳走过这条路。

这条街上最大的赌坊门口,一群壮丁正在用木棍打三五个人,被打的人抱头鼠窜,口里不住讨饶。

“大爷,大爷别打了,小的不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