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那漆黑深邃的双眸中有一闪而过的迟疑,是它的记忆太长,也太过杂乱无章了,但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刻意遗忘呢?它不想去记得那些美好的事物,也不该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放纵自己沉溺于现世安稳。

最终那一点点迟疑也散去,暮雪眼中又恢复一片幽暗。既然你还是很在乎这个世界,那不如让我一个人去做那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吧,这不就是她们想要的吗?

但是我真的会一点也不伤害你吗?对不起,如果这世上你会恨一个人的话,那那个人肯定就是我了吧?可是,我不在意。

暮雪阖上眼眸,似是决绝,似是叹息。

浮屠殿的主殿之中,寒子呇站在棋桌前,俯视着一袭水蓝色衣袍的仙禾,久久静默后,才开口问到:“是不是觉得只要能说服她,就可以说服所有人?”

明明觉得自己不在意,却还是忍不住过来偷听,寒子呇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不过也幸好自己过来听了,否则就不知道仙禾会如此丧心病狂了。

仙禾之前的冷淡终于有一丝破裂的痕迹,她可以欺骗一个毫无所知的人,却瞒不了一个什么都知道了的人。所以面对寒子呇,她没有办法继续从容下去。

“那又怎么样呢?我说的话里面,又有哪句是假话?”仙禾开口,带着一丝笑意,让寒子呇愣了一下。

但寒子呇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这样,会毁了天厥山的。而且,你说的并不是真正的事实。”

只要做一些准备,修仙者和魔修都可以避开人界之乱,否则以前那么多次又是怎么过来的?而且就算修仙者和魔修插手了人界之事,也并不一定会跟仙界与魔界扯上关系,更不会波及其他几界。可仙禾的意思,就是要让天厥山去插手人界之事了。

仙禾有一刹那的沉默,却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甚至笑出了声,她抬头直直看向寒子呇,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插手,这六界就不会乱了吗?你以为冥王这些年在人界做什么?陪那个女人过家家吗?”

“你说什么?”寒子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却又瞬间平静下来。冥王来去无踪,以前从未见过他,现在却突然当起了人界的高官,甚至还培养出了一个战神,明明城府如此深,却突然暴露自己的行迹,这一切又不可疑吗?如果说冥王毫无所图,那才是真的自欺欺人吧。可冥王又真的和这六界之乱有关系吗?

“你又怎么知道,冥王是为了让天下大乱?”寒子呇不愿相信,向仙禾问到。

仙禾也没嘲笑他如此犹疑,毕竟换作是她,怕是也不肯信的吧。所以她只是回答道:“他没说过,只是我自己猜的罢了。”

可这个答案,却又最接近真实。联系冥王的所作所为,一想便通了。但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因为要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可冥王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他并不是一个想要称霸六界的人啊。

“天厥山的规矩,是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天厥山本来就不该插手人界之事,你难道想违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