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仆低低应了声是,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李进简慢慢睁大了眼睛,望着王青鸿的后脑勺久久不敢相信。难道舅舅跟他想到一处去了:“舅舅……”

原本还想着怎么说服对方的,真的事到临头了,他反而有些踌躇起来,惴惴说道:“那郁宗阳反复无常,并不是一个能值得信任的人。”

王青鸿回头扫了他一眼,见到对方脸庞年轻而稚嫩,但是眼神却一点儿也不像个少年,便冷淡的说道:“可他如今除了信任我们,再没有其他人能信了。”

正因为他不信任对方了,所以用起来才毫无顾忌。这样一把好刀,有用的时候就该好好用。若是将来哪一天它卷刃了,不再好用了,扔起来也不会心疼。

李进简听了,便知道王青鸿是真的下了决定。他的心不由得扑通扑通跳起来:“舅舅,您不是一直说要小心谨慎,不要急于一时的吗?如今可什么都没准备呢。”

原本一心想着要做的事情,真的可以做时,才发现什么都没准备好。至少原本站在他们这边的郁宗阳,这会儿还没彻底的收为己用。

王青鸿却笑得有些诡异,低低道:“没准备也无妨。反正有人准备好了就行。”

他凑到李进简耳边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这次就当个渔翁,站在岸边捡那现成的猎物……”

周家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不趁着对方还没摸到那崽子的下落时借个势,这首阳王府便是白白得罪了。

除非将李进简推上那位子,再由李进简将这事给抹平。

哎,他的运气实在不太好。买个下人也能买到首阳王府的小少爷,连娶了三个妻子,都不是他动手的,却一个比一个下场更惨。

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借一借真龙天子的气运,将盘旋在王家上空的霉运给清一清。

李进简听了,却是一头的雾水。王青鸿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鹬蚌相争?谁是鹬谁又是蚌?

“老爷,郁校尉到了。”正想着呢,李进简便见到出去领人的老仆又站在了门口,对着王青鸿禀报道。

王青鸿轻轻嗯了一声,站起身就朝门口迎了过去。

“郁校尉,方才不方便招待您,才让下人们暂且陪客的。”他笑吟吟对着郁宗阳做了个手势,将人带到了屋里,歉意的说道:“让郁校尉久等,真是太失礼了。”

郁宗阳面上笑着,心里却暗暗折服。刚才在门口时王青鸿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对方再见到自己时有跟见了亲人似的热络起来了……

世家弟子就是不一般啊!就冲着这变脸的本事,他郁宗阳就有的学呢。

“没事没事。”他也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客气的说道:“王爷和大人都有要事商议,怎么能为了下官而耽搁呢。”

他现在可是识时务的很,要是一直认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怕这校尉就是他做到头的官了。

王青鸿听了,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郁校尉还是这么的知情识趣。”

一边笑一边将人拉到厅里坐下。郁宗阳见李进简也坐在那呢,原本还想推让几下的,但是王青鸿突然变得十分热情,倒让他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不知道王大人有什么吩咐?”他不喜欢猜这些文人的心思,便摸了摸下巴上特意蓄起的一缕胡须,强自镇定的说道:“下官虽然能力微末,但若是大人有所重托,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下官也会竭力完成的。”

这么热情的请了自己过来,必是有事相求。若他还是以前那个骠骑将军,他或许还会摆摆架子等着对方自己开口说出来。只可惜他不是了。

现在是他求着对方来重用他,而不是对方一定要求着他去做事。与其让对方拐弯抹角的试探出他现在的态度,倒不如由他亲口表明了立场。

刚才在门厅里的冷风也不是白吹的,他是真的急了。

王青鸿看到对方虽然努力的想要装出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淡定样子,说出的话却又是那么的沉不住气,心中的鄙夷便越发重了。

武夫就是武夫!即便是努力装出一副文士的样子来了,内里的粗鄙却依旧会从骨头缝里透露出来。

吃相这么急,真是叫人不忍回视啊。

他和李进简对视了一眼,然后便笑呵呵说道:“既然郁校尉这么说,那在下也不跟郁校尉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