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顾家出事了!”

萧清康目光一凝,手中的动作一顿,“哪个顾家?”

“东顾府里闹起来了。”来人回道,“听说,闹出了人命官司,此时东顾的族人都去了,包括……殿下让属下盯着的清宛山庄。”

萧清康不由得皱眉,有些烦躁道,“怎么还牵扯到了人命官司?不是说东顾一族一向是人才辈出,再安分不过的吗?”

“属下也不知,不过属下已经派了人去盯着了。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回来禀报殿下。”

萧清康一扬手道,“不必,我亲自去看看。”

那侍卫一愣,“太子殿下千金之躯,如今里面正闹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萧清康不耐烦道,“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现在我手下正缺可用之人,若是能收服萧琅渐为我所用,就是真出些意外也是值得的!”

侍卫躬身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暗卫。”

此时的东顾府的大厅里,东顾族里人站满了厅内,上位的顾德严眼中蓄满了积聚的怒气,一触待发。

顾宛和顾清跟着顾余沥和苏氏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瞧着不时走进来的东顾族人,抿唇不语。

好容易人到齐了,顾德严沉声道,“今日将大家叫到这里来,是因为出了一件东顾打从先祖那里开始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话一落,下面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对着跪在大厅中间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和一个中年男子指指点点。

“没错!”顾德严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两人道,“众人都知道,我曾经的七弟顾德利,被逐出了顾氏的族谱。但是当时族里的人都同情下面这对无辜的母子两个,将他们继续留在了东顾,这么多年,赵氏和善庆一直都很本本分分,大家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可是,他们再可怜,曾经再本分,也不能掩盖他们如今犯的一个大错。”顾德严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天青坊是金家做东家,由余沥小两口牵线为东顾招来的一条财路,咱们族里人有出钱的有出力的,这几年赚的不少吧?!可是善庆这孩子糊涂啊!他在天青坊做账房先生,却没了里面的银钱!如今这事情金家不愿放开了,所以想将大家叫来做个见证,看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下面跪着的两人一愣,周围看得人也有些愣,“不是说除了人命官司的吗?怎么是处理这件事情?”一时间都七嘴八舌起来。

其中一个人站出来道,“族长你也不要哄骗我们,我们都听说了,这母子两个杀了人,人家家里的下人都闹上了衙门了,要不是还在取证,这母子两早就被抓起来了!如今这人命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我们东顾可从来没有出过杀人的事情!”

众人纷纷附和。

顾德严抬抬手道,“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可我今天说这些就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说善庆和赵氏一时糊涂吞没了钱财我信,可是若是说他们两个杀了人我是断断不会信的。”

“族长你信不信是一回事,可是这事实又是另一回事,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看见那下人跪在门口呢!顾德利的尸体又是在赵氏家中找到的,还能是谁?官兵来拿也只是个早晚问题。”

赵氏跪在地上已经成了个泪人儿,一大把年纪了,瘦的弱不禁风,委顿在地上竟没有旁边的顾善庆一半高,“我没有,我没有……”

顾善庆跪的笔直,然后直直磕下头去,连磕了三个,一脸悔恨道,“我承认我确实贪墨了天青坊的银子,可是我绝对没有杀害顾德利,不说他是我的亲爹,就算他不是,我也不可能杀人啊!至于我娘,她都已经老的说话都不清楚了,走路都要人扶,哪里有本事杀人啊!还请族中长辈为晚辈做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接话的,苏氏看的心酸,忍不住道,“赵妈妈这么大的年纪了,不说腿脚不便,就说顾德利怎么也是个男子,两人相差悬殊,要杀人,怕是有些不可能吧!”

很快有人反驳道,“不是还有顾善庆吗?他年轻力壮,顾德利与他对起来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顾善庆忙道,“我真的没有!我当天晚上因为天青坊的账目被查的事情多喝了几杯酒,回来的时候也确实遇到了顾德利在家中来要钱心情不太好,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他啊!我一觉睡醒,就看到他被杀了躺在地上。”

有人接过口来道,“一定是顾德利总是问你要钱,惹恼了你,所以你将他杀害了!”

顾善庆就差捶胸顿足了,哭着道,“这世上哪有儿子杀老子的啊!我真的没有杀人!而且要说要钱,他从回到抚远之后,就一直在问我要钱,也是因为他每次要钱数目很多,我才私自修改账目,私吞钱财的,不然娘的医药费根本拿不出啊!可是这件事情都持续了四年之久了,我早不杀晚不杀为何非要现在杀他?!”

很快又有人接道,“自然是因为你偷改账目的事情被发现了,你正心烦,恰逢顾德利又来要钱,你一时气愤不过,杀人不就顺理成章了?”

顾善庆见无人信他,委顿在地上,“我确实醉的急了,解释不了当时的事情,但是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是官府一定要将我抓走,我也认,只是劳烦族里的人帮我照看一下我娘。她腿脚不好,需要常年吃药。我顾善庆在这里感谢大家了!”

众人脸上稍显现出不忍,顾念祖站出来道,“虽然我也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若是你真的被官府带去了,你放心,你娘以前族里面是怎样照顾的,如今还会怎样照顾,绝对不会让她吃苦的。”

顾余沥忙道,“是啊,能帮忙的我们这些都会尽力帮一帮的,你不要担心。”

顾善庆感激地流出眼泪,跪在地上一下接一下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旁边的赵氏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去拉顾善庆,无端让人觉得心酸。

“你觉得顾善庆的话能信几分?”顾宛悄声问顾清道。

顾清抿唇道,“至少看到他额头上的鲜血,我信了十分,估计很多人也跟我一样。”

“我只信五分。”

“为何?”

“他是贪了天青坊的钱,但是一定因为不是顾德利的缘故。而且我听说此案很蹊跷,连县官都说哪有人会笨到在杀了人的现场呼呼大睡的,而且除了顾德利死在他房里外,凶器、证人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个案子,立不了。”

顾清不由得挑眉,“你提前去查了?”

“多防范于未然总没有坏处的。”

顾清笑道,“其实根本不用去查也知道他说了谎。”

顾宛不由得一愣,“为何?”

“他张口闭口都是他娘,却任由他娘陪他跪了这半天,可是明明一开始就没有人要求他跪;他一再强调自己喝醉了,却又一口咬定说自己没有杀人,那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要是醉了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杀人?”

顾宛不由得听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下人急匆匆进来,“老爷,萧世子来了!门口那个死去的顾德利身边时常跟着的小厮也被带进来了。”

顾德严一愣,急忙从座位上起来,道,“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萧琅渐就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李县令脱不开身,就让我来看看你们这桩公案。”

“公案?”

萧琅渐笑道,“我忘了说了,李县令派人在顾善庆家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凶器,也没有找到可以证明顾善庆杀了人的证人,所以不能定罪,只托我来帮他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