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求你一下子对我多好,你就试着稍微喜欢我一下不行吗?”

金嫣然的声音字字打在顾宛的心上,顾宛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突然觉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过去正对上齐云轻有些怔愕的表情,而金嫣然背对着顾宛的方向,正痴痴地看着齐云轻。

金嫣然时刻注意着齐云轻的神情,自然顺着齐云轻的目光回身看来,顾宛就这么大咧咧地站在那里接受着两人的神情,突然有种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无力感。

“宛宛,你来了多久?”还是齐云轻率先打破沉默,轻声开口问道。

顾宛挤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勉强道,“刚来,没有很久。”

齐云轻眉心微皱,越过金嫣然走过来,站在顾宛面前停住,声音无奈,“听说你昨天又溜出去玩儿了?马上就是要嫁人的人了,还这么贪玩可不行。”

顾宛脸上忍不住冒出黑线,看向齐云轻身后有些失神的金嫣然,“现在可不是操心我的时候。你们如今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当真喜欢,可不能这么个见面法,若是让别人看到了该怎么说你们?”

齐云轻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些什么。

金嫣然面露苦笑,缓缓走到两人面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在两人面前站定,看着齐云轻一字一句道,“自我知道你的存在就一直喜欢你,你的画,你的才情,你的温和性子。如今我没有了婚约的牵绊,才敢来找你寻求一丝回应,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一看我?”

顾宛有些尴尬,脚步微转,打算离开,手腕却被金嫣然一把抓住,“你不用走,得到答案我就走。”

齐云轻面上有些恼了,“嫣然小姐,你与我的事情同宛宛无关,何必去牵连无关的人!”

金嫣然嘴角若有似无地轻笑一下,扫了顾宛一眼,紧紧盯住齐云轻道,“当真与她无关吗?你说你没有任何喜欢的人,可是你的画中已经透露出了一切。你扪心自问,你不愿意考虑接受我,真的简简单单是因为我的坦白太突然了吗?”

顾宛眉心稍露疑惑,齐云轻已经开口道,“自然与宛宛无,宛宛已经与萧世子有婚约了,你如此这般,只不过是迁怒罢了。”

金嫣然有些失魂落魄地笑了笑,“是啊,迁怒……所以,你到底能不能尝试一下?我能鼓起勇气试一次,你能不能也试一次?”

顾宛眉心轻皱,此时也失了之前的耐性,微微疑惑道,“嫣姐姐,我不知道你之前与云轻哥哥发生了什么,可是如今咄咄逼人的态度着实不像你。你至少该给云轻哥哥一点思考的时间才是。”

可惜金嫣然此刻根本听不进去顾宛的话,只冷笑道,“这是我与齐云轻的事情,你既与此事无关,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顾宛嘴角动了动,不由得苦笑了下,难怪萧琅渐说最好不要插手这两人的事情,这种情况下,果然是说什么都不对的。

一股微妙的委屈感充斥在顾宛心间,偏偏她说不得也说不出,因为金嫣然明显比她更痛苦,齐云轻比她更为难。

挣脱金嫣然的手臂,顾宛淡了声音,“我在外面等你们,有什么事情你们快点解决。传出去,你们两个的名声毁了不要怪我没有提醒。”

齐云轻想开口唤住顾宛,终究是没有发出声,只看着顾宛消失在门口,他抓不住那消失太快的裙裾。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里此刻是什么表情?”金嫣然心无边的疼痛,却还强作镇定道,“失落,痛苦,就跟我看着你时候的神情一模一样。”

齐云轻眉心微皱,嘴角却冷了下来,“我现在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宛宛的好姐妹。”

金嫣然略微怔愣,“什么意思?”

“不管我对她是什么心情,她都是不知情的。你将她夹在我们两个之间,只会让她为难,她有什么错?宛宛一直在考虑你的心情,可是你在将她牵连进来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的姐妹情谊?”

金嫣然有些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之后才道,“我知道我有些冲动。可是在这种时刻还要我考虑别人的心情不成?更何况,你不接受我的原因大部分都在她。我不是神,我当然冷静不下来。”

“你错了!”齐云轻淡淡道,“就算没有宛宛,我也不会接受你。”

“为何?”

齐云轻转身看向外面的朦胧绿色,轻声道,“我一直待在清宛山庄,与你交流少之又少,何谈感情,这是一。另外,我留在清宛山庄,一开始是因为宛宛需要我,可是后来,我慢慢地就没有那个心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与将顾宛宠到心尖上的萧琅渐相比,我几乎什么也没有,没有武功,没有权,既保护不了她,也做不到为她付出一切。”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因为她你便将自己看得无比低,低到了泥土里。”

“你也是一样的。”齐云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是堂堂的金府大小姐,而我,往难听里面说,只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落魄文人。你可有想过,我们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在一起吗?”

金嫣然愣了愣,齐云轻继续道,“所以从一开始,我即没有要与宛宛在一起的妄想,以后也不会对你有这些想法。”

“我不在乎那些的。”

“可我有我的骄傲。”齐云轻原本清俊温和的侧脸此刻透出一丝坚毅,“所以,还请金小姐不要强人所难。”

金嫣然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失魂落魄地静立了会儿,艰难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齐云轻一言不发地转过脸,望向外面的柳枝。

天气渐凉,枝头的柳叶变得泛黄,有那不牢靠的被风扬起,很快从树上落下,飘往未知的角落。

金嫣然出了雅阁,表情木然而呆滞,只觉得浑身冰冷,满腔悔婚之后的释然此时都烟消云散了,如同被齐云轻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浑身上下只有着从内至外的寒冷。

肩膀突然被握住,金嫣然回过头,只看见顾宛板着脸往自己身上披上了斗篷,嘴里还解释般地开口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的清誉都很重要。”

金嫣然有些呆愣地瞅着顾宛,顾宛瞪她一眼,“怎么,还不准我说话了?赶快捂严实点,回去想哭就哭一场,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你再在这里呆下去金府就该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