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面,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香气和血腥气。

金嫣然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雨,妆容尽失,听见响动,才泪眼朦胧地转过头来。

“宛宛,云轻他……”

顾宛疾步奔过去,尽管那满目的鲜血让她气血上涌,几乎要晕过去,她还是勉力镇定下来,抬手去把齐云轻的脉,已经是浮动不已,若有若无了。

“这是欢宜散,你们有没有……?”

金嫣然一听惊住,满目的不可置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问这种问题,先救人才是要紧的。”

“我知道。”顾宛动作更快地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小块碎布料,缠于齐云轻正流血不止的手腕,心乱如麻不已,语气也添上了不耐烦,“所以我才在问你到底有没有与云轻哥哥发生些什么事?”

顿了顿,金嫣然才魂不守舍地吐出一句,“他要是真的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了!宛宛……你一定要救救他!拜托你!”

“你的意思是,云轻哥哥这手是他自己废的?”顾宛一惊,几乎无法相信,齐云轻得是用多大的决心才为了克制药性而自断手部经脉?

利落地止住汩汩流出的血,顾宛沉声安排道,“我会尽力,你先出去叫人来帮忙,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需要尽快治疗。”

金嫣然忙转身奔出去,不久带着徐虎冲了回来,“小姐,让我来吧!”

顾宛点点头,徐虎抱起已经不省人事的齐云轻,匆匆下楼,顾宛紧跟在后面,金嫣然也想跟上去,被顾宛抬手按住,“你收拾好自己之后在这里等着,我会找人安排你回金府。”

金嫣然刚要反驳,顾宛已经摔上门离去,看着门被关上,金嫣然的目光暗了暗,委顿地坐回地上。

瞧见齐云轻被满身是血地抬下来,萧清朗微微讶异,轻笑道,“想不到这还是个烈性的男子,宁愿自残也不接受美人的青睐啊!”

顾宛急促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萧清朗,目光冷冽,轻启薄唇道,“若是云轻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方才你说的没完没了不死不休的话,我系数奉还给你!”

萧清朗面色一变,难看不已,冷声道,“给我拦住他们!”

话音刚落,一品香迅速被手握武器的侍卫们团团包围住,萧琅渐微微皱了皱眉,抬抬手,另一帮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也出现在侍卫们对面,双方剑拔弩张。

“萧世子搞糊涂了吧?”萧清朗忍不住嗤笑开口道,“这些可都是御林军。你可知道,身为一个一品将军兼萧王府世子,动御林军意味着什么?”

顾宛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谢易,谢易皱皱眉,沉声道,“御林军不同于一般官兵,非皇令不得擅动,否则,一律视为谋反。”

萧清朗听了这话,眼中的得意更见明显,好整以暇地坐下,“知道就好。有本事你们就在不动御林军一根手指头的情况下突围出去,如若出不去,只好让这位可怜的齐公子受受累了。”

话音刚落,萧清朗瞳孔突然收缩,不敢相信地看着萧琅渐,后者正懒懒地收回手中沾着血的剑,剑尖点地,有血光从上面滑落,而那名离顾宛几人最近的御林军已经倒在地上。

“你……你怎么敢?!”萧清朗不由得大骇,“你当真想要谋反不成?”

萧琅渐将剑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清鸣,对萧清朗的责难恍若未闻,一边擦拭自己的手一边扭头笑着对顾宛道,“快去吧!他的伤势耽误不得,一会儿我会安排人送金小姐回金府。”

顾宛沉沉目光,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齐云轻,稍稍犹豫了下,转身沉声吩咐道,“徐虎,将他送到冷夫子那里去,告诉他,如果人救不回来,或者是云轻哥哥的手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也该卷铺盖走人了!”

徐虎扫了一眼局势,严肃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我陪你。”顾宛走到萧琅渐身边,嘴角微勾,迁出一死笑意,如同微风荡漾下抚开的涟漪,轻到让人捉不住,却如沐春风,带着暖意。

萧清朗只见过顾宛或冷漠或尖酸刻薄的样子,哪里见过这副表情,不由得稍愣,半晌才冷笑道,“果然是只会勾人的狐狸精,连我都差点被你勾住魂了。难怪萧琅渐对你死心塌地。”

萧琅渐眉心微皱,刚要动作,胳膊却被顾宛轻轻挽住,娇笑嫣然道,“人吃不着葡萄就会说葡萄是酸的,自己越是做不到拥有不了的,就越是眼红别人的。你何必与他置气?”

反叛不是小罪名,顾宛不想节外生枝,也是真的懒得与萧清朗一般计较,拉了萧琅渐的手道,“接上金姐姐,咱们就走吧!”

“走?!哪那么容易!”萧清朗声色俱厉,指着先前被萧琅渐一剑毙命的御林军开口道,“你们杀了御林军,就是犯了意图谋反的大罪,还想妄图离开?”

“我犯了罪,自有官府来抓我,这抚远城做主的是李年,可不是你。”萧琅渐声音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更何况,五皇子莫不是忘了,我未来得及回京述职,这一品大将军一职可是莫须有的。”

萧清朗一怔,接着道,“那你的世子身份呢?!莫不是连萧王府给你的身份你也一并舍弃不要了?”

“我一个就要被大齐送去西戎做质子的人,要这世子身份有何用?”

萧清朗不由得词穷,“你……你就不怕牵连你的父母,萧王和萧王妃?!”

萧琅渐凤眸微挑,云淡风轻地笑笑,“你若是觉得你的三言两语有用,只管去说就是,看一看萧王府这战王府的称呼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萧琅渐,你够狂妄!”萧清朗语气恨恨,突然转而轻笑道,“我动不得你,却是有办法动别人的。你身边的这位顾大小姐私藏逃犯不说,如今还光明正大地将犯有大逆不道罪的人劫走,不知道这一桩,萧世子打算怎么算?”

萧琅渐拉着顾宛在一方桌子上淡定地坐下,“宛宛,五皇子说你私藏逃犯,你有吗?”

“没有啊!”顾宛看向萧清朗,一脸云里雾里,“我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萧清朗摇头轻笑,“顾大小姐莫不是忘了,你庄子里面那个来历不凡的柳管家?我虽然别的不行,唯独这个记性,好的不得了,这柳管家与柳丞相的遗孤柳惜时长得甚是相像啊!”

顾宛面露讶异,一双清澈的眸子满是无辜,“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怕是五皇子搞错了吧!这柳逝虽也姓柳,但我们一个小小的农户哪里敢让一个堂堂丞相的遗孤做管家。这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

“你不用在这里打马虎眼,柳逝就是柳惜时,我不会认错。”

顾宛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忍不住轻笑出声,“五皇子殿下红口白牙的,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自然不好说是还是不是,可是既然五皇子殿下这么胸有成竹,就拿出个证据来让我们瞧瞧可好?这罪总不能白认吧!”

萧清朗忍不住一噎,“我亲眼看到的,还需要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