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之苏醒,是在九个小时后。

他的身体早就习惯了疼痛,这些痛,对他而言,似乎只是一个适应过程。

一夜过去,晨光刚刚洒落,郁之鸦色的睫毛便颤了颤,只混沌了片刻,就彻底恢复了清明。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苏安凉。

视线在她身上的仪器上停留片刻,他缓缓起身,牵扯了不少仪器线路。

似是拉扯到了脊柱,他的身体微不可寻的颤栗了下,他深吐了口气,身体有些绷紧,片刻才舒缓过来。

莫南崖守了一整夜,此刻双眼有些发红,漫着血丝,担忧的看着他:“爷?”嗓音也沙哑到不行。

郁之勾勾唇,极为暗哑的嗓音透着干裂冷色:“嗯,安安还好吗?”

第一句话,问的依旧是苏安凉。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像是精准仪器,恨不得将她没分没寸都扫描而过。

莫南崖顿了下,眸色微漾:“嗯,一夜无恙。”

郁之视线幽幽错开,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不远处站在窗前的易宸身上:“发生了什么?”

莫南崖的情绪管理一向很好,鲜少会失控,刚才虽只有短短片刻,他依旧可以感觉出他的不自然。

莫南崖给他递了杯水。

身体忍受的疼痛和不适,让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他接过水杯,看着自己些微发颤不稳的手,眸色深了深。

他的手微微用力,跳跃的神经似乎被强行制服,安分起来。

这时,他才喝了一口,水划过干裂的嗓子,有些涩疼。

郁之猛然将身上的仪器拔掉,冷硬的动作下,他的身体紧绷了下,片刻,他走到了苏安凉身侧。

喝了口水,单手扣住她的下颚,他躬身而上,缓缓给她度了口水。

反复几次后,他侧靠在她的手术台前,习惯性拿起她的手缓缓按摩。

他记得,总躺着,会影响她的感知。

易宸看着他的温柔,眼底有些涩然,可很快消失,他看向莫南崖。

莫南崖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爷,小姐她的身体里,有欲蛊半成品的成分,很少,并且与哈得斯家族的不慎相同,更像是模仿品。”

郁之动作一顿:“可有影响?”

莫南崖看向易宸,他更清楚。

“小姐身体虚弱的原因,似乎和它们有关,这些半成品药剂很霸道,没有和本身欲蛊一样的作用,可多少对她的体质造成了影响。

早年的时候,老爷子就很看重,可那个时候,我的老师也没分析出来,直到昨天……

暂时看,并没有影响,但不知道这些药剂是不是和欲蛊一样,会被激发效用。”

易宸将报告给他。

不过可以肯定,这些潜在的隐形药剂是因为昨天的换髓才显现出来,或者,和他身体被打入的欲蛊有关。

郁之接过,看了几眼,眸色暗沉:“南崖。”

莫南崖点头:“在。”

“那女人,再细查一遍。”冷冷下令,郁之浓密的睫毛下,瞳色透着凌冽的骇色,补充,“不要有任何泄漏。”

“是。”

莫南崖领命。

郁之侧眸看着苏安凉,手掌放在她的脸上,眼带眷恋和偏执:“注意她的情况,不能出丝毫问题。”

“是……”

从易宸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恐怖的后背,还有没有恢复的脊柱伤口,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就心底觉得惊悚到胆颤心惊。

郁之眉头皱了起来,侧脸,视线扫了下自己的后肩,那里可以看到一些伤疤:“南崖。”

“爷……”莫南崖叹息,知道他想要干吗,有些无奈,“伤口在没有愈合的时候,最好不要掩盖,会影响恢复,而且小姐暂时沉睡比较好,毕竟,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