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明知道自己会死,还是近乎虔诚的点燃一根又一根火柴,在火苗虚拟的幻境里,梦想着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当然,结局不会改写。

她会死去。

看到陆铮追着她跑出来,吐血倒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快死了,扶着国槐树,不知疼痛的一下一下往粗壮的树干上撞下去,甚至忘记了她有凝血功能障碍。

浓稠的血液糊住了她的视线,血像流水一样,哗哗的沿着她的额头往下流,很快她就满脸是血,头重脚轻。

她还记得不能倒在他家的门口,再被他找回去,恐怕他的外公又得指责她是“没脸没皮的女孩子”。

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血一直跟着她,淋淋漓漓的延续了一地,她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也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方,也许今天,她就会死在这儿,是流光了所有的血死掉的。

听起来有点凄美的死法。

倒下的时候,就像一块石头,重重的栽在地上,完全没有任何知觉的。

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了,伤口都不觉得痛了,意识一直薄薄的游离在身躯之上,除此之外,最大的感受就是冷。

从四肢百骇每一根血脉蔓延上来的冷。

她下意识的蜷成一团,有什么软溜的东西慢慢从身下滑下去,眼皮的一丝何缝里,她看见的并不是天堂或地狱,而是非常普通的沙发,桌椅和点滴瓶。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没死。

醒过来的几天里,她只见过那个据说捡了自己回来的兽医两面。高大魁梧满脸胡子的男人,非常的有个性,说话还有点儿风趣。

用他的话说:“我经常捡点阿猫阿狗的回来,也不在乎这次捡个大点的了。”

素问刚醒过来就打量过这间房了,说是他诊所的办公室,倒不如说是宠物养殖场。tqR1

他捡回来的都是受伤或被抛弃的流浪猫流浪狗,有时还有兔子什么的。

这个房间,处处充斥着单身男人的邋遢和杂乱,因为太乱,他似乎也没什么心情收拾,但却非常有耐心的蹲在那儿给伤愈的小猫小狗们洗澡。

他从不把宠物们关在笼子里,他说宠物也有感情,也会渴望自由。

也许对他来说,自己也只是他捡回来的一只“大型宠物”,不过对素问来说,他是捡回了她的一条命。

何况她恢复的这些天,吃他的,住他的,素问觉得自己该表示点什么。于是收拾整理房间这项巨大的工程,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刚开始有点辛苦,后来慢慢的习惯了,却也乐此不疲。

每天和这些动物们生活在一起,从它们单纯而简单的小眼珠里看到自己,连心也会变得简单。

仿佛能忘掉那些伤痛。

借住在这里养伤的日子,她真的什么也没想,就是单纯简单的过日子。

她不提什么时候离开,兽医先生也没打算赶她走,甚至没有向她收伙食费的打算。他大部分时候都不在诊所里,素问也着实没见过他正正经经的打开门做生意,有时候一两天才回来,回来时总带着新的流浪猫或流浪狗。

这样子的生活,真不知道他依靠什么来维持开支。

直到一天晚上,素问收拾好被上窜下跳的宠物们弄乱的办公室,给小猫小狗们都一一喂完食,然后拉上百叶窗,确认诊所的门上锁,才关上灯,躺进窗下的沙发里,用毯子盖住自己。

从她受伤醒来,她就睡在沙发里,别指望这个宠物诊所里能有供人睡下的床,又不收她钱,能有个沙发给她躺着,已经该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