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把他的脸也衬得模糊,但他看到她,明亮的眼睛里还是露出笑意:“你不也一样。”瞥见她脚底的拖鞋,问:“冷吗?”

素问本能的摇头,过一会儿,又点点头。

大雪天,零下十几度,不冷才有鬼。

陆铮叹息,回身从车上找出一双平底的棉鞋给她。

车里开足了空调,冷空气一遇到车里的暖风,就变成了团团白雾。

素问半坐在车上,一边换鞋,一边昂着脸问他:“你车上怎么会有女人鞋?”尺寸还刚刚好。

他靠在车门上看她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笨手笨脚的换鞋,连声音都要融化在这雪夜中:“是谁成天嚷嚷高跟鞋穿不惯总磨脚?”

所以……这鞋是专门替她准备的?

换好鞋,素问看见后车座上还搁着两只黑色的大塑料袋:“这是什么?”

“烟花,一起去放吗?”他说得很真挚很认真。

“今晚……现在?”素问望望漫天的大雪,不太确定。

“嗯。不过这个小区是禁止燃放炮竹的,我们得去远一点的地方。”

这回素问是确定他是认真的,她坐在后座上,看着陆铮一身黑色像要融进夜色里去,周围白色的雪把他映衬得格外忧伤似的。

她终于没有再多问,乖乖的爬到前面副驾驶座上坐稳了,系上安全带看着他。

陆铮好像笑了笑,绕到另一边去坐上了驾驶座。

素问这才发觉他换车了,忍不住说了句:“虽说你腰缠万贯,就是那新时代的万恶地主,可也不能座驾换得这么勤吧?下回你再来接我,我要认不出你的车了。”

话一说完,半晌没听到回声。

素问觉得奇怪,扭过头去看他,却见陆铮攥着方向盘的手握得格外紧,指骨上都泛着青白。

不知为什么,素问觉得在车顶灯照射下,陆铮的脸看上去特别的忧愁。

好像……心事重重似的。

不过没心事就不会大年夜的跑来找她放烟火了。

谁心里没藏着掖着点事儿的,她乖乖的选择了闭嘴,窝在温暖的副驾驶座里打瞌睡。

车停下来的时候,她有点意外:“这是……公园?”

什么公园现在也该关门了吧。

陆铮没应声,走下来替她打开车门,趁她下车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替她包住头脸:“外面冷,你穿得太少了。”

细腻的开司米很柔软,有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薄荷般清凉的香气,素问忍不住用手托起围巾在脸上蹭了蹭,觉得很温暖。

雪小了一些,里面车开不进了,陆铮拉着她从侧门走。

进去后才发现原来竟然是酒店,服务员一路领着他们,无声无息额的踏破冬夜的沉寂。

月色下青瓦琉璃的建筑,轩窗明灭,带着古意般温暖的灯火连拾阶而上都仿佛梦境。

“坐这里。”他伸出手牵着她的手,一直将她引到黄花梨的八仙泉边。

偌大的落地玻璃正对着一池水,室内暖气正上来,隔着一层玻璃看雪,茶烟袅袅娜娜,从外面看来,他们就好像坐在雪中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