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遗产公布了,除了生前就答应捐赠的,其余大部分都留给了他和陆文漪。

现在,他站在礼堂内,作为老爷子的继承人,理所应当的接受每个人的安慰,可谁也不知道,他才是害死老爷子的真凶。

那种挣扎的矛盾和痛苦,他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好一辈子不用面对这一切。

可现实却不容许他这样做。

陆文漪已经够累了,这种时刻,他怎能像二十岁那年,再任性的离家出走,把担子全扔给其他人?

被他沉沉扛在肩上的负罪感,原来也是一种责任。

那天晚上,素问就没再回医院去,陆铮在客厅沙发上抱着她,断断续续的向她说了点老爷子去世时的情形,就那样抱着她睡着了。

他实在太累了,他是陆家唯一的男丁,什么重担都落到他身上。他心里有苦,可却又不能对人说,这种憋屈的罪,她懂。

也许好好的睡一觉,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吧。

素问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他,此刻亦十分眷恋的注视着他的睡容,不忍心叫醒他。

见他睡熟了,便轻轻拿开他的胳膊,去卧室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上。

这样的事,从来都是他为她做,被照顾的感觉自然很好,有时候,去照顾别人,也会同样的满足。

大约清晨六点多,陆铮才醒来,天都还没放亮。

他撑着臂膀舒展了一下身体,表情显得痛苦。

也难怪,他这么大一个人,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睡了一整个晚上,醒来会腰酸背疼是自然的。

素问平时在医院里都是躺着,睡的多了倒不怎么困,这时候刚准备起来到厨房榨点豆浆做早餐。

见他醒来,步子也停下:“你睡醒了?”

陆铮扶着酸痛不已的脖子,略带歉疚的看着她:“对不起……害你一整晚没睡?”

她摇摇头:“我睡了一会,白天睡太多,所以不怎么困。”

陆铮于是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素问把洗干净的黄豆放进豆浆机里,又从冰箱里拿出平常备着的吐司。

豆浆机还是他俩上回要搬进来的时候一起在超市买的,以前她拍戏都没什么时间顾及饮食,所以就买了个榨汁机成天给自己榨些蔬菜汁果汁什么的当饭吃,既保持体形了又能补充必须的营养,于是在超市看到了就一定要买下来,跃跃欲试的要给他做早餐。

真正买回来却没用过几次,一来他雇的钟点工非常尽职,每天都准时把饭菜准备好,房间收拾干净,几乎没有要她做的,二来他说怀孕的女人最大,什么都舍不得她做,恨不得拿个香炉把她供起来。

所以把豆浆机拿出来的时候,外面还套着塑料封皮,她撕开拉放在水下冲洗干净,听着洗手间里传来他开水龙头洗漱的声音,忽然间就走了神。

要是没有这么多令人不快的事,这样平常的日子,为自己的爱人做一顿早餐,也许并不美味,可饱含着爱心,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不失为一种幸福。

陆铮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出来已经神清气爽,两颊挂着清爽的水珠,下巴上也已经光滑洁净,把那看起来有点颓废的胡茬都刮去了。

他一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珠,一边伸手去取衣架上的外套,看到素问端着煎蛋吐司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蓦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