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望去,陆铮英俊逼人的面容是那么端严和冷酷,薄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忍在了喉中。

“咳……”她清了清嗓子,或许是以此缓解她和他的紧张,“因为我们的工作,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辛苦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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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陆铮无声的离开后,她曾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或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也该是如同电影般凄清唯美的桥段——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现实把所有凄苦愁肠都碾作了灰飞烟灭,容不得一点做作,一点矫情。

她想诉说的所有离愁,所有苦痛,都开不了口,那些为他彻夜难眠,被噩梦折磨的日子,那些以为自己已经死掉的日子,都说不出口。

千言万语,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也许想问的,只有一句:“你好吗?”

本该丧气的,风雪中如同韩剧泡沫般剧情的重逢,结果她却偏偏说了句最无关痛痒的话。

可面对军装笔挺的他,又似乎只有这么一句是最合适的。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个军人。

他首先是隆子县边防连的兵,然后,才是她的陆铮。

她像中了邪的,学着他在直升机下向她做的那样,举起手,目光湛然,向面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行礼,向神情霍然变得端庄凝肃的解放军官兵敬礼!tqR1

齐刷刷的。

所有围观的战士们,都对着她不甚标准的军礼,统一回敬了一个令她难以忘怀的标准军礼。

包括一旁的曹自彬排长。

当然,也包括陆铮。

紧接着,是“啪啪啪”的热烈掌声,雷鸣般的掌声回荡在空山雪地上,几乎要将聂素问淹没。

这一幕,让陆铮忽然觉得喉头有点哽,男儿有泪不轻弹,当了兵的汉子更是秉持流血不流泪的宗旨。

他努力的在绷得生疼的面颊上拍了两下,“啪啪”的响声嘹亮,然后瞪直了黑湛湛透亮的眼睛。

素问直直的抬起胳膊,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他,陆铮接过来时,手指悄悄的拂过她的手背,带着点犹疑,又迅速的退却。

眼前这个女人,顶着风雪来到让新兵都大叫受不了的边防连的女人,这个让他骄傲的女人——

是他的女人。

却也不是。

一个月以前,他刚刚抛弃了她。

在陆铮接过保温杯后,更加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在聂素问的胸口激荡着。

趁着这脑门被冲昏的热乎劲儿,她做了一个大胆冲动不计后果的决定。

身体猛的向前,趁陆铮不备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印下了重重的一个吻。

“吓……”

……

……

……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雪地里,瞬息间一片死寂。

战士们全都惊呆了,掌声渐息,慢慢变得,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