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内容开始--239.恩断义绝,她是复仇者

容侯府,一直以来都有一处禁地,无论是谁都不能靠近,包括秦如歌。

直到今日,秦如歌才知道,禁地并没有限制外公外婆还有哥哥出入。

这里,是一处石窟,站在巨大的石壁门前仰望而上,仿佛通天般高耸,令人望而生畏。

秦如歌站在门前,轻轻抬手贴近壁石,仿佛感应到阵阵寒气,这令本已身穿狐裘的她,似乎通体生了寒流。

“这是什么地方?”

容靳没有回答她,只在石壁上寻找摸索着。

应该就在这附近。

找到了!

容靳指腹刚贴上开门的机关,纳兰惜便匆匆赶来。

“如歌,我们没有骗你,凤明煌真的救活了。消息已经传到碧落城了,你要是不相信,便到大街上打听一下。”

“没用的,这丫头死心眼得很,就算她去打听了又如何,只会以为是我们跟外面的人合口供。”容靳边说边轻轻扭动机关。

石门发出沉重的声响,从缝隙向两边磨进,缓缓开出通道来,屡屡寒气溢出。

然而,见证过秦如歌当初好好一个人变成疯魔的他,似乎隐约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纳兰惜指掌压在机关口上,朝容靳摇首。

“慢慢劝就好了,阿靳,不要走极端。”

容靳只是平静地拨开纳兰惜的手。

他视线轻移,落在蹙眉狐疑的秦如歌脸上,容靳的神色变得复杂难言。

“如歌,你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该直面事实了。当年你还小,难承其重,现在你长大成人亭亭玉立了,”容靳捧着她的脑袋,食指放在她两侧的太阳穴,轻抵,“那么这里,应该成熟得多了吧。答应我,要冷静,不要再被当初的那道障碍绊倒。”

容靳靠近她,极其低声道:“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忍受的,毕竟,你只是借用了如歌的躯壳。”

容靳一番话,说得秦如歌直吞口水。

她紧张,他带她来看的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一定和她的过去有关,大概是她痴傻多年的关键原因。

不知是不是石窟里太寒冷,渗出的寒气逼得她直打颤。

容靳把心一横,咔嚓一声,快速把机关完全开了。

里面挂着琉璃灯盏,通室明亮,容靳替她拥紧狐裘,便轻轻推了她一把,三人尾随秦如歌而入。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纳兰惜有点不是滋味,目光一闪,似乎又有一道人影闪了进去。

纳兰惜聚精会神听着,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惊讶的低呼,却是男声。

如歌呢?她做何反应?为什么没有声息?

很快,里面便传来阵阵低哄声,是慌了手脚的容靳容羿等人。

秦如歌很快被送了出来。

容靳直掐她的人中,慢慢的秦如歌才醒过来,脸色却比纸白,进去前尚有血色的朱唇,此刻却是一片绀紫。

她的身在抖,手乱抓,好像在找浮木,避免溺水的浮木。

她好像突然间忘记了说话的方法,眼神乱飘,好像想找人倾诉寻找安宁,却什么也找不到,一片迷茫。

他们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她,如果再不制止,恐怕接下来,她就会自残。

容靳将她的手反剪放在她身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凑在秦如歌耳边,沉冷道:“你醒醒,已经没事了,如歌,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一切早已过去,你还有我们。”

外公外婆也上前,一人握住她一只手,轻轻拍着:“靳儿,送如歌回去休息吧,她是明白人,会想通的。”

容靳便将秦如歌抱起来,往她的房间走,纳兰惜本想跟过去,却发现有一道人影不动。

“秦伯父,你......不跟过去吗?”

秦伯夷神色未明,半响,才移步,却不是向着秦如歌房间的方向走,而是往离开容侯府的方向去。

“既然如歌已经醒过来了,我也该是时候走了,惜儿,替我向他们说一声吧。”

纳兰惜此时顾不上其他,满脑子都是秦如歌适才的模样,便点点头和容靳他们一同去了。

秦伯夷紧抿着唇,眸底染上一抹沉痛。

他看着幽深的石窟,上前合上机关,视线渐渐被合拢的石门阻断。

“我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我。”

房间里的秦如歌,双臂抱膝,一直缩到床头角落里。

她的眼神一片死气,指甲狂抓自己的血肉,容羿让人拿来绳索,将她的四肢绑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容靳忽然没了主意。

看到秦如歌这模样,他大概生了一丝后悔了。

他......难道做错了吗。

“靳儿,让如歌先睡一会儿,马上去找大夫。”外婆叹道。

容靳点点头,正想上前点了她的睡穴,不其然发现她痛苦的眸底出现一抹挣扎。

“如歌......”

“哥,找瑚儿过来,纳兰瑚。”她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却是痛苦不堪,脑子里好像有无数的针在刺着她。

虽然一头雾水,容靳还是以最快速度把纳兰瑚找过来了。

秦如歌让他们所有人出去,只留下纳兰瑚,她深深呼吸做吐纳,好不容易才忍下痛楚,堪堪能开口:“还记得在燕王府里,我教你给人施针吗?”

纳兰瑚点头如捣蒜。

“那套针法,只有我会,而我只教给了你。现在我这情形,没办法给自己施针,瑚儿,如歌姐姐只能相信你了。”

纳兰瑚慌了,手脚乱舞:“可是我我我道行浅,我怕——”

“不能怕!瑚儿,我相信你,我看过你下针,没问题的,我说可以,你就可以,相信自己。”燕王府里有部分人被纳兰瑚施过针,她的医术已然日益精湛。

秦如歌给纳兰瑚打了定心针,纳兰瑚果然淡定了很多。

如歌姐姐相信她,她也要相信自己!

她取出针包,烧灼消毒以后,便按照秦如歌示意的穴位扎下,扎下的深度也要把握得很准确。

她不能慌,靳哥哥离开房间前愁苦满面,她要让他重新开心起来。

“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秦如歌适时的肯定,终于让纳兰瑚彻底平稳下来,下针越来越稳准狠。

一个时辰过去了。

外面的人等得焦心如焚,门终于从里面开了。

纳兰瑚小巧的脑袋冒了出来:“如歌姐姐说,大家可以进去了。”

一行人蜂拥而入,容靳经过纳兰瑚身边,纳兰瑚道:“如歌姐姐说她一直在跟自己搏斗。”

她不明白如歌姐姐为什么要她对靳哥哥说这话。

容靳目光微闪,容靳宽厚的掌轻放在纳兰瑚头顶,浅声道:“谢谢你,瑚儿。”

秦如歌此时已经解了绳索,她有些疲惫靠枕坐着,两指捏着晴明穴缓解头疼。

“我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除了容靳以外,包括纳兰惜在内均是惊魂未定。

外婆拂开她额前的碎发,覆了上去,秦如歌额前一片冰凉:“真的没事吗?还是找个大夫吧。”

秦如歌轻轻拉下她的手握着:“外婆,我自己就是大夫。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哥哥说。”

二老倒是爽快,嘟囔着要到厨房给她做些补身的东西吃,就连带着将纳兰惜纳兰瑚带走。

容靳坐在床边,神色微冷:“还要回去吗?”

“你妹妹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做哥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没温度,你真的是秦如歌亲生的哥哥吗?”

容靳嗤声道:“既然还能损我,说明你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是吗?”

他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猛烈。

按她所说,她是借尸还魂的外来者,不该见到故人,反应和当年如出一辙。

她应该冷漠的,而不是入戏一样深。

“就算你不是我那个可怜的妹妹,也该明白,你和凤明煌是不可能的。”

“哥,他那时才多大,和你当年差不多的年纪,你觉得真的是他做的吗?”

容靳面色冷极,似乎不满她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替凤明煌说话。

“可是那样残忍的伤痕,只有他能做出来,不是吗?”

“我后来更是一路追查下去,发现他和凤今曜当日也在大越宫,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此时,秦如歌忽然想起当日厉晴不满她入主燕王府,约谈她,说过一些话来着。

厉晴问她,知不知道她家王爷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九岁。

时间倒是对上了。

这是厉晴所知的,凤明煌第一次杀人。

厉晴不知道的,霍箐知道,恐怕那次并非凤明煌第一次沾染血腥。

霍箐说,那次凤明煌被凤今曜指使去杀什么人来着,他那坚不可摧的邪门武器竟然断了,又是谁有那样的本事,能断他的利器。

两个人的口供对上了,那么,这件事情,应是不假。

凤明煌杀的人,会是容蘅吗?

秦如歌脑海中又飘起适才看到的一幕。

玉棺里的女人,是由人为所缝合的,可以联想到外公外婆当初接到娘亲尸身的时候,打击有多大,又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找到高人把她的尸首缝合。

“若果一切真的是凤明煌所为......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还逼先皇赐婚,让我嫁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如歌此时想来,惊悚万分。

天天和她同床共枕的人,心里想着什么,凤明煌独独对她显露的光明和温柔,又是在图什么。

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他杀娘亲的原因是什么......

“关于凤明煌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最近终于有了眉目,我想有两个人,你应该要见一见。不过我看你今日情绪不佳,还是改天再约见他们吧。”

秦如歌目光微闪,便点头同意。

哥哥想让她见谁来着。

“哥哥,难为你了。”秦如歌扶上他的臂膀,突然便明了他这些年是如何艰难隐忍,去守住这个秘密,“你突然决定背离慕容汾,是不是因为娘亲的死,除了和燕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和皇室有关。”

容靳定定看着她,好久才点了点沉重的头颅。

“我从慕容汾辞初那边听到了一些话,本来以为,这些年是我误会了凤明煌,没想到凤明煌反过来利用我的悔疚,和我耍太极蒙骗我们。现在容侯拥兵自重,更缺席新帝即位大典,更和长安城里的燕王反目成仇,到处都在看我们的热闹,如今我们容侯府不仅和燕王府划破脸面,就连新帝也对碧落城生了围剿之心。”

秦如歌抿唇,猜测不定道:“这到底是谁离间了谁?”

凤明煌离间了君臣,抑或慕容汾离间了南越两把交椅......还是说,慕容氏,凤氏,容氏,从来就不是稳定的三角关系。

容靳迟疑片刻,才道:“如歌,娘亲的仇,为兄迟早都要向他们讨回的,你......要不离开南越,逃得远远的,避开这一切的纷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