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大丹师出事了,所有人都往丹山最上层跑了去。

她心头一紧,暗道不好,赶紧也跟着往上冲。

因丹房有规矩,普通弟子上不去大丹师所在的最顶一层,但她的身份却足以站到那最大的一间丹房门口,也终于在那门口看到了魏忠。

丹房的门没有关,魏忠在门口频频跺脚,一见西陵瑶来了,赶紧拉了她一把苦着脸道:“师叔祖,快进去看看吧!大丹师要吞丹自毁,谁都拦不住啊!”

她往里一瞅,果然,五六个弟子正围着一个一脸绝望的老头,那老头手里捏着一枚丹药,正悲怆地说:“为师对不住你们,今后不能再带着你们炼丹了。为师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够成就六级丹师,也没能把你们其中的一个带到五级,虽然为师这一去,飘渺宗的制丹等级势必下降,但这也是没有办法。我若还在,这场挑战就躲不过去,我一个五级丹师连冲天丹都炼不成,何以去同一个六级丹师比?届时不但给宗门丢了脸面,还要赔上那么多珍奇,这让我如何对得起宗门,对得起老祖?唯今之计,只有我死去,才能将这场比试平息,至于你们,修真界有规,丹师挑战不管上下,均不可越两级,你们大可以安心。”

边上围着的弟子都在哭,有一个最年轻的弟子大声地道:“师尊!或许还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您的冲天丹也就只差一两次便能成了,咱们再试试!只要炼成了冲天丹,咱们就有跟那郑立一拼的机会啊!”

老者闻听此言却又是一声重叹,“再试试?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太难了。宗门为了成就我的师丹大业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只我一个人就已经花光了整个飘渺宗七成的储资,且如今材料难寻,你叫宗门如何再凑齐那些药材?别说是药材,就是那成了人形的参精,怕是再用个三两次,也要用尽了。”

他一边说一边流泪,手里捏着的那枚丹缓缓地送入嘴边,任凭弟子跪下磕头求他不要,他依然没有停下动作。

西陵瑶皱眉看着这一幕,看着这种为了荣誉为了脸面为了国家为了宗门宁愿去死的决心,阵阵心颤。她知道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会自我洗脑,自我催眠,将自己的一生都与所谓的荣誉捆绑在一起,成也为主,败也为主,生命为主而生,死亡也为主而死。

这或许是生命和心灵的一种极高境界,可惜,这种高度她绝对上不去,也无力欣赏。她西陵瑶这种人,虽生死关头不至于背叛,但也绝不可能为了所谓的荣誉去放弃自己的生命。纵是不得不跟敌人拼着性命战一场,那死也是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就像前世,死也要带上一实验试的王八蛋,否则,只她一个人,黄泉路上该有多冷清?

她向前踏出一步,站到丹室里面,冲着那大丹师扬声道了句:“丹师且慢!”

这一嗓子到是止住了那老头要吞丹的行动,所有人也都看向了她,可人们面上的绝望之色却并没有丝毫减退。虽恭敬地叫了师叔祖,可却并没有人将希望放在她的身上。一声师叔祖,是按辈份排着叫的,但西陵瑶到底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能做什么?

见转过头来问了好的人们又渐渐地把头扭了回去,那老头手里的毒丹也又开始往嘴边移动,她无奈地道:“我人都站在这里了,你们好歹也问一句我来是干什么的。”

有弟子嘟囔了一声:“还用问么?肯定是来拦着师尊的,可是又如何能拦得下?”

西陵瑶挑挑唇,淡淡地道:“二十种两千年生药材,我已经为你打算好了,五日内就会送到我手里。大丹师,这个理由足不足以让你放弃吞丹?”

老头一愣,惊讶地看向西陵瑶。可随即也想起前几月偶然听弟子们提起的一件事情,说是天道宗的那位真仙来飘渺宗了,跟老祖的那位入室弟子手拉着手在宗里散步,举止亲密,也并没有避讳人。

他想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手中的毒丹终于放了下来。“姑娘,哦不,师叔,师叔的意思是说,您拿到了药材?可是跟那位……那位仙者要的?”

西陵瑶点点头,算是默认。

老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结着厚厚老茧的双手往脸上用力地搓了一把,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