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王星首府落星城北郊许妙曾经藏身的那家小旅馆里,冷天佑把杰西叫进屋,并让他在身后将门反锁住。

冷天佑坐在许妙过去常坐的那个单人沙发里,想起她以前就是这样,日复一日,无趣地蜷缩在这个狭小房间的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日升日落,盼着他晚上回来和她团聚。一想到这些,他心中便又有一股酸涩的情愫暗流汹涌。

见冷天佑的眉心早已挤成一个“川”字,杰西也跟着忧虑的紧抿着嘴。

“主人叫杰西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我几乎从不把你当仆人看待,尤其是私下里,对我来说,你是我在这里难能可贵的一位朋友。”

他抬起头望着杰西,只见杰西的脸色很快变得严肃起来,同时也专注地望向冷天佑,就好像他已经猜到,冷天佑大概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托付给他。

“在北境的时候,您救了我全家的性命。在落星城,您也从未因为我是奴隶就为难或打骂过我,反而多次维护我、保护我。这一切杰西都记在心上,永远感激。”杰西郑重的说,“所以,如果主人对我有什么吩咐,就算要拼上性命,杰西也一定竭尽全力。”

“可是,我并不想让你为我拼上性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冷天佑有些困惑的望着杰西,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仍然对冥王星上的奴隶体系相当不适应。就好像他真正的人生,从未处于这种荒唐而压抑的人际关系中。他所适应的人与人之间真诚的交往,是以最基本的友谊为基础的。

杰西也同样不解的望着冷天佑,忽然猜不到他接下来又要对他说些什么。

“商杰西,”他叫了少年的全名,却令杰西本人浑身为之一颤,像是听到了某个禁忌的名字。

“不要,不要说我的家姓。”杰西的嗓音略带着几分颤抖,“您知道的,落星城禁止任何人提到这个姓氏。”

“没关系的。这里不会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我也不介意你是姓商还是姓冥。我说过,我当你是朋友,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也希望你不要对我太拘谨。你坐下。”

冷天佑让杰西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他说:

“我知道,你是北境最后一支商氏后裔仅存的男丁,也是商家的长子。有些事,我想,我只有从你这里才能得到答案。”

杰西没有说话,眉心的伤感更深了几分,默默地等着冷天佑的下文。

“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有关商氏与冥氏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氏族恩怨吗?”

“您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杰西不解。

“因为……说实话,我怀疑,我不姓冷,我可能跟你一样,是商氏的后人。”冷天佑淡然的将自己的推测说出口,听得对面的杰西吃惊的张大嘴,倒吸一口冷气。

“这怎么可能呢?!你是冷天佑啊,这里人人都知道,你是冥氏长女的丈夫,你是……”

“不,我现在怀疑,这里所有的人都在欺骗我。我的记忆很可能被动过手脚。我应该是冥氏一族的仇人,这也是为什么冥家的兄弟姐妹,每一个都恨不得让我吃尽苦头,将我折磨致死的原因。所以,我根本不可能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冷天佑平静的说。

杰西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愣了许久,才倏然垂下眼,发出伤感的唏嘘:

“其实,许妙那时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她说……你根本不是你所记得的那个人。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些人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一提起许妙,冷天佑的脸色更加难看,懊恼的垂着头,眼底忍不住泛起泪光。

“所以,我想请你告诉我,商氏和冥氏,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冥家人一个个地都想报复我。而冥千帆,为何又一定要对我隐瞒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