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行宫,闲云庭。

楚荞被燕祈然拎着一阵风似地卷进了屋内,一进门他便松了手,楚荞被那速度带着一个踉跄,而后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

本以为他会怒火中烧地下令软禁她,或者再把她强一回,更或者直接休了她杀了她,可是等了半晌,对面的人也没动静。

一时间,她摸不准他的心思,心中更是忐忑难安。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鼓起勇气,望向榻上一直静默的男人。

燕祈然淡淡抬眸,目光冰冷,“王妃与左贤王双双同归,你想怎么样?”

楚荞一时无言以对,诸葛无尘受伤落谷,自是会有很多人前去救人,根本轮不上她出手,本来万寿宴上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他们又一起从谷中回来,谁不会以为她是给他戴了绿帽子。

他目光轻漫而冰冷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她嫣红润泽的双唇,“还是我满足不了你,所以你红杏出墙,让他来上你?”

楚荞不可置信地抬头,“你……”

燕祈然盯着她那双明显被人滋润过的红唇,凤眸阴冷骇人,语气带着一丝尖锐的讥讽,“难道我错了?他就没碰你吗?”

她的沉默,相当于默认。

“过来!”他声音淡而冷。

楚荞抿了抿唇,心中不甘愿,却依旧步上前去,她知道此时再触怒她,她捡不上半分便宜。

他一伸手将她拉得坐在他边上,一手捏住她的下颌,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而沉重地擦拭着她的唇,似是要抹去那个人留下的痕迹,喃喃道,“你想要什么,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听话一点?”

楚荞唇上被他揉得生疼,却一句话反驳的话也难以开口。

燕祈然的面容在跳跃的灯火下忽明忽暗,眉头紧蹙,一双冷光逼人的眼睛盯着她,“还是我真的对你太好,太宽容,你才一再忘了自己该属于谁?”

楚荞垂下眼睫,一丝莫名的痛悄无声息的缠上心头,却又转瞬被凤宁澜的身影掩映而去,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它的由来。

燕祈然看着她的神色,眼底掠过一丝痛色,她以为他真看不出她那些曲意承欢,逢场作戏的小手段吗?

燕祈然松开手,起身朝内室走去,“把你身上给我洗干净再进来。”

楚荞瘫坐在榻上长长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凶她吧、讨厌她吧、恨她吧,怎样都好,只要别再宽容温柔。

她沐浴之后进到内室,一觉睡到了黄昏才醒,室内一片安静,有着独属于他身上的清淡药香,燕祈然却已经不在。

楚荞起身下床更衣,却不经意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昨夜扎在手上的木刺,沙石都已经挑了干净,每一处伤口都已经上好了药。

“他人呢?”楚荞随口向玉溪问道。

“王爷同赫连太子一道狩猎去了,明日才得回来。”

此刻,行宫的蘅芜院。

高烧数个时辰的诸葛无尘方醒,晏子乔连忙差人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你真是吓死我了,昨夜我们寻到谷中遇到不少狼尸,却怎么也找不见你,我还以为……”

诸葛无尘温软淡笑,接过药饮尽,“现在不就没事了。”

晏子乔将药碗收起,问道,“你病成这样,还伤了脚,怎么从谷里走出来的?”

诸葛无尘微愣,而后道,“我想再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子乔。”

晏子乔愣愣地望着瞌上双眸的男子,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

是子乔,不是阿乔。

她终于明白,纵然她与他相伴十年,却从来不是他夜夜梦回中的那个女子。

明月皎皎,夜风清寒,林中有鸟啼虫鸣之声此起彼伏。

赫连璟指挥着侍卫搭起了帐蓬,亲自动手坐在火堆旁烤起了今日所猎的鹿,扭头了望了望不远处靠着树安静坐着的燕祈然。

“喂,你一天不说话,到底是闹哪样?”

燕祈然还是不说话。

赫连璟将烤肉的工作交给侍卫,取了两埕酒走过去,伸手一递,“陪你喝点儿。”

燕祈然淡淡扫了一眼,道,“我不喝酒。”

“你说说你,聪明一世,样样赢本太子又怎么样,结果栽在一女人手上,本太子都替你丢人。”赫连璟毫不客气地嘲笑着他。

燕祈然眸光微寒,暗含警告,“你很得意?”

“当然。”赫连璟仰天长笑,“因为你终于有件事,不如本太子。”

“貌似某人不久前,还气急败坏的爬墙到王府要人呢?”燕祈然语气凉凉地道。

赫连璟痛快地大饮了一口酒,直言道,“本太子只是觉得那丫头比较有趣而已,是你的人,我自然不会再她的主意。”

燕祈然面色无波,起身回帐。

赫连璟起身提着酒,跟了进去,“你就这么把那丫头一个人放在行宫里?诸葛无尘可是也还留在行宫养病,你这一走,你就不怕那绿帽子给戴实了吗?”

燕祈然眉头一皱,目光阴鸷慑人,“再多嘴,我不介意让你当哑巴。”

赫连璟丝毫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提着酒坛朝那一坐,继续发表高论,“你这不是让赶着让人给你戴绿帽子吗?”

如果目光能杀人,此刻恐怕他已经被燕祈然的目光杀死数百回了。

奈何此人,完全无视某人的冷冽骗人的目光,继续讲道,“你知道她为什么看上诸葛无尘,看不上你吗?”

燕祈然眉梢微挑,瞅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人家比你温柔,又时时刻刻笑脸对人,哪样你,对谁都上辈子欠了你命似的,谁愿意对着你这张脸。”

燕祈然嗤然一笑,冷冷道,“说完了,滚回你帐里去。”

赫连璟却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想不想她天亮时她站在你面前?”

燕祈然白了他一眼,眼底却掠过一丝希冀。

义气深重地赫连太子知道自己是猜中了某人心思,于是哥两好地搭上他肩膀,“虽然本太子确实很多回输给你,但对付女人,你比本太子就差远了。”

“你?”燕祈然淡淡扫了他一眼,面无波澜。

“本太子都娶了三个侧妃,四个美人了,你瞧瞧你,就娶了一个楚荞还搞不定,三天两头被气得七窍生烟,这回还险些被人戴了绿帽子,太差劲了。”赫连太子逮着机会,死命地贬低他。

燕祈然凤眸微眯,寒光冽冽,“说正事。”

赫连璟笑着抽出腰间的大刀,一把抓过他的手臂,笑道,“忍着点。”

燕祈然还没弄清楚他要干什么,便被他一刀划伤了手臂,赫连璟将刀一丢,便扯着大嗓门朝帐外叫道,“快来人,快来人,宸亲王受伤了。”

泷一和几名王府侍卫闻声齐齐冲进帐内,“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