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阻止他取龙珠,甚至在他察觉有异的时候,还用药压制他去发现异样,如何还会真心帮他。

“可是,这样每月发作下去,你纵是仙神之躯,也终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飞林担忧道,绝情丝无心无情倒也无害,可动情越深必然伤得越深,这样的痛苦他不知道他还能熬得过几次。

一夕已经不在了,只要放下这段情,他便不必再受不般苦楚的,他却执意要承受绝情丝一次又一次的发作之痛,还要记住这些徒让他痛苦的回忆。

无极圣尊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我自有分寸。”

飞林叹了叹气,不好再相劝,只是道,“那个孩子,要怎么办?”

“她临终,都不愿将孩子的下落告诉我,想来是恨极了我,不愿将这个孩子交给我。”无极圣尊敛目痛心叹道。

他找到了那个孩子,又如何面对他,如何告诉他,自己亲手杀了他的亲生母亲。

“那个孩子终有着神族血脉,留在凡间不安全。”飞林说道。

凡间有太多的妖魔,想要以神族血肉为食,以提高自己的修为,只是一般的仙神他们都不是对手,可是那个孩子根本无法自保,留在凡间总归是不安全的。

而且,一夕已经不在了,他们不能连她的骨肉都不管不顾。

无极圣尊敛目沉吟良久,道,“我想在这岛上再住几日。”

他本就仙元未完全复原,又因为绝情丝的发作,现在恐怕不可能一下打开小盘古岛的结界出去,同时也想在这个地方多留一段日子。

“好吧。”飞林说罢,收了药碗出去。

他是很想劝圣尊走出这段悲伤,可他那脾气能劝得住他的,似乎只有祝一夕在的时候,现在她不在了,他说的,他怕也听不进去几句。

无极圣尊起身下床,推开窗,冰凉的海风扑面而来,他低眉拿起桌案放着的小彩娃,久久舍不得再放下。

若是在那时回到玉阙宫见到她,她伤心地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了,他多追问下去,兴许就会早一点发现那一切,兴许就会阻止了那悲剧的发生。

可是,那时候明明心有疑问,却放弃了追查下去,以至于她一个人独自伤心难过,却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过了许久,他出了门,去了海滩,又去他们时常去过的山崖,一个人静静待了许久,飞林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过去打扰。

这一年以来,他去走过了所有她去过的地方,找回了那些遗失的关于她的回忆,可是却找不到她,到哪里都找不到她。

他在岛上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以前做过的事,一个人去海边等日出,一个人在山崖一待就是一大天,恍然还过着与她一起在岛上的日子。

飞林终于在第五天,忍不住问道,“圣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不是要去找到那个孩子。”

无极圣尊怔然地回过神来,默然点了点头,将屋里的一切都亲自整理原来的样子,这才带他前往后山盘古封印的地方,打开岛上的结界,带他回到了外面。

“除了我们,她相熟的只有西陵家还有江流烟那里,若真是要将孩子托付于人,最有可能是在西陵。”飞林分析道。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必然要托付给自己全然信任之人。

“去陵州吧。”无极圣尊道。

孩子唯一可能在地方,也只有那里了。

他们到了陵州,正值太后寿诞将近,宫中上下正忙着筹寿延筵,两个孩子由宫人带着在御花园的草地玩着筋球,好不欢喜。

无极圣尊主仆两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宫中,站在树林里远远看着草坪上玩耍的两个孩子,飞林看着与圣尊眉眼神似的男童,讶然道,“应该就是他了。”

无极圣尊隔着斗笠垂落的轻纱,看着在草地上追着球跑的孩子,眼眶微微酸涩,“……是他。”

这个孩子都出生两年多了,他却到如今才知道他的模样,甚至在数日之前,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亓霁和嫣嫣互相扔着球玩,嫣嫣一下扔得太远,球直接滚到了树林里,亓霁欢喜地一路追了过来,正要去捡却见有人捡了起来,他仰起小脸看了看戴着斗笠的人,“那是我的球。”

无极圣尊将球递给他,“给你。”

亓霁接过抱在怀里,瞅了他一阵说道,“你是那个怪人。”

“你见过我?”无极圣尊看着孩子小小的脸蛋,温声问道。

亓霁重重地点了点头,Nai声Nai气地说道,“那天回城的时候,我在马车上看到过,你就是那个怪人。”

无极圣尊微震,那日离开陵州之时,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他,原来……竟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微颤着声音问道。

“霁儿,霍霁。”小家伙抱着球,甜甜笑道,“你要不要跟我和嫣嫣一起玩球?”

她封住了这个孩子身上的神族血脉,让他做了一个凡人,也不愿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这样的神印,除非施印之人,否则谁也难解得开。

“哥哥,哥哥……”嫣嫣见亓霁久不出来,着急地唤道。

“嫣嫣,怎么了?”西陵到御花园里来寻两个孩子,见女儿一个人在草坪上,柔声问道,“霁儿去哪儿了?”

“哥哥捡球去了。”嫣嫣小手指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说道。

西陵看了看她指的地方,道,“跟外祖母在这等着,娘亲去找哥哥回来。”

说罢,自己朝着小树林寻去。

“霁儿,你在哪儿?”她正说着,一转过转却见到无极圣尊和飞林两人,连忙将孩子拉到了自己身后。

虽然未曾见过无极圣尊,但在那场未完成的大婚上,飞林她是见过的。

“你们想干什么?”

“公主,我们并无恶意,圣尊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孩子。”飞林连忙解释道,孩子现在姓霍,想来一夕是将孩子托付给了她的,若他们想带孩子走,必然还得她肯放人。

西陵听罢,望向头戴轻纱斗笠无极圣尊,“原来是你。”

一夕怀有身孕的时候他不在,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不在,一夕最终丧命也是因他,这都过去两年了,他倒想起来来看这个孩子了。

虽然很想质问他为何要如此,可是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说这些,于是将亓霁抱起便快步出了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