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还不算可怕,最恐怖的是县城边的伊、洛两河一旦水涨决堤,城内的瀍河、涧河外溢,肆虐的洪水没有任何遮挡,将会以摧枯拉朽、一泻千里的气势,淹没整个洛邑县城,届时将会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二爷,靖王爷派人来了。”顾尘儿不知什么后带着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靠近了他身边。

“见过二爷。”那个侍卫躬身行了一个礼,他身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脸颊、胳膊、胸口往下流,可见行路之急。

“什么事?”这个时候派人来,必定是紧急得不得了的事情。

那名侍卫从怀中抽出一个油纸包裹的卷筒,打开盖子,抽出一张卷起来的纸,递给了顾珺竹。

顾珺竹打开一看,是羿景宸的亲笔书信。

靖王在信中,给顾珺竹提出了一个难题。

洛邑县城的水灾已经成了定局,刚刚入仓的粮饷面临水泡、被冲或灾后被抢几种可能。无论哪一种情况的发生,都会给凤汐国带了不可弥补的危害。

顾珺竹当然明白后果的严重,也知道羿景宸给他写信的用意。

他什么话也没,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对方立刻从贴身衣物中掏出一块黝黑发亮的圆形碟牌,上面刻着一个草书的“靖”字,恭恭敬敬递给了顾珺竹。

这是无声的信号。

羿景宸的碟牌分为三种,一种是平日里交代从京城到地方各级官府办差办事用的玉蝶;第二种是调遣地方官员和五百人以下军队用的铜蝶,第三种是紧急状况下使用的铁蝶。

一般来,从铁到玉,越是容易的事,平常人肯定会用不值钱的东西,而羿景宸的习惯刚好相反,他的这个特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在分派不同的人去办不同的事时,碟牌都是他亲自给的、亲自交代的,很多时候连张晋都未必知道。

羿景宸是个心细如发的决断者,他的地位、他的使命要求他必须如此,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侍卫从顾珺竹的手势,顾珺竹从碟牌的种类,就可以知道对方是自己人了。

顾珺竹随手将身上的一个腰牌摘下,递给了那个侍卫:“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知道了。”

没人知道羿景宸在信中写的是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承担了何种艰巨的任务。

他的风轻云淡,他的雍容高贵,越在艰难危险的时候越超群出众、无人可比。

“属下这就回京禀告王爷,属下告退。”侍卫双手接过腰牌,躬身后退,消失在后花园月亮门外。

“尘儿,你跟我来。”眼见侍卫消失后,顾珺竹带着顾尘儿返回自己的书房。

他取出纸笔,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顾尘儿:“把这封信送到凌家,交给大姐。你再告诉大少爷,让他照顾好顾家,照顾好老爷和夫人,我要出去几天。”

完,顾珺竹独自一人走回自己的卧室,拿出一些随身衣物,塞进一个蛇皮袋子。

他给自己穿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从马厩里拉出的坐骑,从后院门走出了顾家。

雨,在不停的下。

凌烟从几天前就开始做了准备。

她眼见雨水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就悄悄留心了。

凌府自从重建之后,凌烟下的最大功夫就是在丫鬟仆人的挑选上。

她亲自面试,选择了十名身轻力壮、老实本分的中青年男子做护院家丁,五名手脚勤快、干活麻利的丫头侍候家人,还制定了奖罚严明的规矩,重新整治了凌府的秩序。

前一段时间,她每天带着几个家丁外出采购柴米油盐和衣物,又在城北一块地势较高的山坡上租了一个农家院。

囤积够足够吃个把月的粮食之后,她把家人全部转移到了这个院里。

“烟儿,你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呢?你看城内哪户人家像你这样。”母亲张巧华坐在狭简朴的屋子里,笑话着自己的闺女。

“娘,您可别看这场雨,伊河、洛河上游如果同时也下雨的话,只怕就要发洪水了。”凌烟不无担心。

今年的天气太反常了,她不得不防。

“啪啪啪,”嘈杂的雨声中门板传来被敲击的声音,还有几声模模糊糊的叫喊声:“大姐,大姐。”

凌烟左右看看,刚到奇怪,谁能知道她住在这里呢?

她披了一件蓑衣,打着把油伞,穿过泥泞的院,走到门前,来开门栓一看,原来是顾尘儿。

“大姐,我可找到您了。我家少爷出门了,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我先去了凌府,那里留守的大哥告诉我您在这里,我就找来了。”顾尘儿解释了半天。

凌烟接过信,打开一看,原来是顾珺竹提醒她照顾好自己的内容,一颗芳心当时就感动了。

“进来坐一会再走吧,雨水太大,路上不安全。”凌烟让着顾尘儿。

“谢谢大姐,我半路刚好遇见大少爷,顾家一批货路上遇到麻烦,他出城了,也得几天之后才能回来,家里没人照应,我的马上回去。”话音未落顾尘儿就急匆匆出了院门。

凌烟一撇嘴,这个时候顾家两个少爷怎么都出门了,万一有什么事顾家谁来管?

一天之后,屋子里的凌烟听到院子外面街坊邻居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伊河决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