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她不无担忧地看着王胜。

“王大哥,这个院子里的人不能在这里继续下去了,必须分开。”凌烟轻声。

她虽然不是医生,但是看过的、听到的事例,都让她能做出必要的判断。

“为什么要分开?”王胜不明白其中的厉害。这里面很多都是一个家族的亲朋,往往一家可以牵出一二十口子人来,想让他们分开并不容易。

“如果不分开的话,一旦有瘟疫。所有人都得死。”凌烟话并不客气,她喜欢直截了当。

“这…”王胜低头沉思片刻。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瘟疫,但是听老人们过,那时一种极其恐怖的病症,一旦一个人得上,往往一个村子的人都会跟着遭殃,直至送命。

“先让你的兄弟们清扫干净这个院子的所有地方,再把有咳嗽的、发热的、拉肚子这些症状的人集中在一个屋子里,与其他人隔离开,然后在院子里烧上醋,再告诉大家,喝的水也一定要烧开,千万不能直接喝了。其余的我们明天再做。”凌烟想到一样吩咐一样,在条件简陋的时候,她也只能就地取材了。

“这些有用么?”王胜怀疑地问,他从没听过这些都有什么作用。

倒是一旁的孙二哥不住的头,虽然他也不明白大姐这样做的目的,但几天来他已经见识了大姐的神通广大,所以对她的一切指令都言听计从。

“你们,挨家挨户去看看,把所有的醋收集起来,拿过来,放到锅里煮。”王胜对手下的兄弟们。

“你们顺便再拿一些布过来。”凌烟又想起一件事,她还要做些口罩备用。

“我今晚先回家,明早过来。”凌烟准备发动家里的几个女人连夜赶工做准备,自己家里的东西毕竟多一些,还干净。

“好,我明早去接你。”不知为什么,王胜突然害怕凌烟被眼前的状况吓住,连夜逃跑了。

他准备今夜自己去凌家院门外监视了。

“谢谢王大哥,不用麻烦了,我和孙二哥一起来。”凌烟哪里知道王胜的阴暗心里,还只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呢。

王胜脸色一红,一阵的羞愧,自己真的是以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那好吧。”他不敢再坚持了,生怕言语之间露出马脚,惹恼了凌烟。

这一夜,回到家之后的凌烟把看见的状况告诉了家人,凌宇飞第一个支持她的行动。

除了段红云和张巧华确实不会缝纫外,凌烟、凌雨和谢雨涵都手拿针线,按照凌烟的比划,做起了在她们眼里很奇怪的东西,口罩来了。

天色微亮,一夜未眠的凌烟用一个包裹裹着做好的几十个口罩,让孙二哥背了一些红糖、姜、米面,匆忙赶往那个大院。

仅仅隔了一个夜晚,院子里得病的人又多了十几个,其中还有几个孩子。

王胜一筹莫展的站在院子门口,急的嘴上已经出了一串的大火泡。

“姑娘,怎么办?”远远看见凌烟一出现,他就跑着迎了上来。

凌烟把自己在路上采的几棵板蓝根和麻子菜交给王胜:“你找一些身体好的人到周围,采摘这个样子的东西回来,有多少要多少。”

她又吩咐孙二哥:“你把这些口罩先分给有病的人,必须戴上,不能取下来。还有,你要先戴一个啊!”

凌烟安排完这一切,和王胜一起走进了大院。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睡醒的人们开始哎哎呀呀的**了,有的是因为饥饿难耐,有的是因为身体发热、嗓子红肿,各种症状的人交织在一起,活像一个难民营。

“这里有的郎中么?”凌烟问,一般情况下,每个村子里都会有一个郎中的。

“那里,”王胜指着屋子前台阶上靠着的一个胡子花白、浑身打颤的男人。

凌烟远远一看,就知道那位老先生已经病了,指望他照顾病人肯定没戏,一切只能依靠自己了。

她麻利地给自己戴上一个口罩,又递给王胜一个,让他仿照自己的样子戴好,然后才走进了人群。

“爹,爹!”人群中间一个女孩发疯的冲过一个看护病号的男子,跪在一个刚刚躺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身边,凄厉的叫喊音一声接连一声。

他们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留出了一圈的空地。

没有人敢上去,生怕自己也像那人一样,“扑通”一声再也起不来了。

凌烟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院子里已经开始有人死亡了,如果是单纯的病故还好,她就怕是水灾后的瘟疫。

那样的话,洛邑县城内外恐怕要尸横遍野了。

“你们这里有寨门么?”凌烟立刻问王胜?

“有。”王胜回答。

“马上派人守住,谁也不能再进来了。”凌烟害怕周围村庄的人或逃难的人涌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要出去,我不想在这里等死。”人群中有一个人提出抗议了。

“对,让我们出去。”又有几个人随声附和。

凌烟无奈的叹息着,她不是医生,现在又没有现成的药,她保证不了每个人的安危,放与不放她都备受折磨。

她的眼睛看向王胜。

王胜,是这里的牧长,他的话比她用十倍百倍。

与此同时,后者的眼睛也在看她。

两人对视片刻,凌烟头。

生命是每个人自己的,自己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死。

“好,愿意走的人可以走,但是,咱们丑话在前面,走出这扇门,”王胜右手指着院子大门,浑厚的声音在院子里嗡嗡作响:“谁也不能再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有十几个看似身强力壮的男子“呼”地一下子站起来,着脚尖走过蹲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人们,跑向院子大门。

只是眨眼的功夫,第一个人已经冲出了大门。

他转过身子,对着院子内的人挥着手,高声喊着:“我出来了,我找到活路了。”

阳光下,他的影子拉成了一条长长的线,随着他的身子左右晃动着。

这个人明显在众人中起到了示范和引导作用,除了跟着他出去的人外,又有几个人站起来,准备出去了。

就在这时,门口外的那个男子不停晃动的身体猛然停顿了,面容慢慢的扭曲了,一双眼珠逐渐突出,嘴角冒出了白沫。

片刻之后,“咚”的一声栽倒在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