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少爷,吧,什么急事?想看我的妖媚还是狼狈?”羿景宸第三天深夜,鬼魅般地如约出现在顾珺竹的面前,一如既往地施展着他狐狸魅力。

屋内的烛火怡然自得的燃烧着,随风做出各种妖娆的姿态,宛如一个盛世芳华的女子,尽情绽放最美的姿色。

顾珺竹却是默不作声,他的眼睛追逐着烛火,即便在火光的映衬下,依然暗无颜色。

凌顾两家失踪的没有任何音信,让他痛苦不堪。

世上的风景再美,没人与他一同欣赏,也不过是路边的一抔土、一颗草、一个影子,又有何用?

他心累、神累,精疲力尽。

羿景宸这时已经清晰地察觉到了顾珺竹的反常,他马上收起一贯的嬉皮与不羁,默默站在最好朋友的身边,深邃的眼神注视的他的侧颜。

什么都没变,只是脸上没有了光彩。

“凌顾两家都失踪了。”三天来,他的手下地毯式的在洛邑县城周围的土地上一地搜寻,依然杳无音信。

“你父兄呢?他们不是在家么?”羿景宸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他请求顾珺竹此前为了粮饷离开洛邑。果真如此的话,他的罪过最大,百身莫赎。

顾珺竹摇摇头,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最不解的就是这个,不管发生再大的灾难,父亲和大哥都会是安如磐石的依靠。

可如今,不要安如磐石了。就连篱笆都不是。顾家竟然在他们的庇佑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官府封锁了所有的道路,洛邑发生疫情了。”顾珺竹的头转向了羿景宸。

直到这个时候,靖王终于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

“可恶!张晋。叫钦差大臣和洛邑县令来见我。”羿景宸拍案怒吼。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人向朝廷禀奏。

难怪顾珺竹大动干戈,以他的力量,保家尚难,保民更难。

“隐龙谷已经搭了粥棚,但疫情没有≥→≥→≥→≥→,div style="margin:p 0 p 0"统一的指挥和安排,想要控制很难奏效。凌烟似乎懂一些。”下面的话顾珺竹没有再。

找到凌烟。不仅是他自己迫切想要的,也是缓解疫情的最好办法。

于公于私,没理由不这么做。

“你画出凌烟的样子。”羿景宸略作沉思。到了他该有所动作的时候了。

一个时辰之后,三十匹快马疾驶出顾珺竹城外的临时驻地,三十张凌烟的肖像画被被贴到了洛邑县城周围的乡村。

“快看,官府贴的画像。”士兵周围。渐渐围拢了一群人。

“抓强盗么?怎么是个漂亮的姐姐?”一个才及成人腰高的女娃天真的问。引起了周围的哄笑。

“妹妹,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女强盗,大哥我就把她娶到家里做媳妇,天天给她捶背做饭,当牛做马我都愿意。”女孩身边一个敦敦实实、不到二十岁的男子,满腹的憧憬和向往。

“她是个郎中,可以治病啊!”另外一个识字的、留着胡须的男子惊讶地叫喊。

“女郎中?她真的可以治病么?难怪官府要贴告示,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就好了。我们就有救了。”所有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更有心急的人散开了。

羿景宸命令手下人。在告示上写了八个极具煽动人心的话:医治疾病,百姓救星。

这个消息,像燎原的星火,很快传遍了方圆几十里的沟沟坎坎。

“牧长,你听了么?官府已经贴出了悬赏告示,四处寻找在我们村里出现的那个女子,她是郎中,可以治病。”王家沟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牧长,你再接着找啊,我们不仅可以领赏钱,还能救我们的亲人。”

王胜蔑视的看着一眼出这种的话的人,无语背过了身子。

逆着阳光,他睁不开眼,也不想睁开,此时此刻,他最蔑视的人其实是自己。

心灵的黑暗比他眼前的黑暗更可怕。他扮演了一只大灰狼的角色,用怀疑的心把在草场里任劳任怨抓虫子的鸟赶跑了。

“牧长,我家很早前有一口遗弃的窑洞,现在已经被长起来的酸枣树都挡住了,不知道你去找过没有。”人群最后面发出了一句不自信的声音。

“你什么?”王胜猛地转身,长长的双臂不管不顾地推开挡住路的人,几乎以翻越人墙的气势冲了过去。

“那时我祖父以前住的,七八年前就没人了。”刚才出声的村民尴尬的一笑,那是他家不光彩的历史,父母在祖父年老后把他一人安置在那孔窑洞内不管不问了。

“你带我去。”王胜内心的喜悦不仅是找到了救民的郎中,而是终于有了弥补自己过失的机会。

屋上,一个蒙面的青年男子冲着天空甩出了一个信号弹。

凌弘已经在窑洞内呆了三天三夜,他每天只能透过酸枣树的缝隙看天上的太阳,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发霉了。

“凌少爷,你干嘛呢?”段红云在背后问。

她刚才就在原地打转转,内急的她想找个人陪着她出去。

以前都是和谢雨涵结伴,此时谢雨涵正在休息,她又抹不开脸叫凌家的几个女子,凌弘就成了唯一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我想出去,”段红云面子上有些害臊,毕竟她面对的是个半大的男孩子。

“我陪您出去。”凌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聪慧的她脑子一转马上就明白段红云想干什么了。

这种事,她来比弟弟要方便的多。

“那,就谢谢你了。”一看凌家姐原来一个比一个好话。况且她已经对凌雨动了心思,段红云矜持的心瞬间回归原位。

或许这是个拉近两人之间关系的好机会,也可能凭她三寸不烂之舌收买了这个丫头也不无可能。段红云功利之心瞬间膨胀了不知多少倍。

“凌弘,你在门口看看就行了,姐姐过,这个时候最煎熬最危险,过去这几天就好了,听到没?”凌雨的话被凌弘讥笑半天。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每天都在絮叨,我耳朵已经长茧子了。”半大的凌弘心里很不服气,姐姐们始终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每天耳提面命的,好像他做什么都叫人不放心,都会大家带来不安。

凌弘怎么都觉得二姐和大姐的口气、神态越来越像,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家里已经不是两个妈、两个姐姐再管他。而是四个妈一起管教他。

这孔被遗弃的窑洞,因为门前长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酸枣树,而且是在土坡的背面,即使冬天树叶落光的时候,也鲜少有人来,等到开春之后,一个个抽长的枝条就像一块绿色的幕布挡住了全部的视线,也模糊了所有人的记忆。

孙二哥是在经过的时候偶然透过树枝的缝隙。看见了里面遗漏的一把菜刀,在疏离的光线中隐隐反射出一个亮。才侥幸发现了这孔窑洞。

他们已经在此地安全地住了好几天了,也许再过几天,他们就能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