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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当顾珺竹从天而降的时候,羿景宸的心态发生了人生最重大的一次转折。

“从今天开始,我不仅要为了我自己的生命抗争,也要为你们的生命抗争。”站在凌雨背后的羿景宸,自从解开捆绑在身上的绳索时,他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了,他的未来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了。

他捆绑着一群至亲至爱的人。

“羿大哥,”凌雨娇憨如面对邻家哥哥的叫法,震撼了羿景宸的灵魂。

他拉着凌雨到了桌子边,顾珺竹拉着凌烟也做到了桌子边,连同刚才就已经坐下的南之秀,五个精英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

凌烟最鬼头,她负责协调一切,尤其要多干一些冒烟花、听炮声的事情。

凌雨最踏实,她负责监督落实一切,沟通有无。

羿景宸和顾珺竹手里都有一支神秘的力量,负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南之秀最自由,负责里应外合,重点阻止乾东国和凤汐国的暗中勾结。

“靖王爷,大敌当前、危在旦夕,希望你不要再妇人之仁,拖我们下水。”凌烟早就看穿了羿景宸的本质,事先的提示比事后的后悔强百倍千倍。

羿景宸沉默了。

次日清晨,抬头看天的人们没能如愿见到昨天的太阳,黑压压的乌云已经给到大地蒙上了层阴暗的幕布。

吃过早膳的羿景宸接到了郑贵妃的口谕,让他即刻入宫。

从靖王府到郑贵妃新近搬入的凤仪宫,时间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可羿景宸走了一个时辰还多,他相信母妃已经听说昨晚的事情了,今早紧急召见他,二哥羿景夙肯定会在场。

凤仪宫是皇后居住的宫殿,郑贵妃还没有接到正式的后宫碟牌,但在羿景文的母妃自杀后,羿瑞下旨让她搬进了这里。在

事实上宣布了她皇后的地位,郑贵妃成了羿瑞唯一一任病逝的皇后后,堪当此任的第二位女人。

皇宫中所有的女人都羡慕她有两个天资聪颖、精明强干的儿子,她也二十几年以此为荣。

荣到尽头。郑贵妃开始品尝李贵妃已经品尝过的苦口了。

凤仪宫的正殿内,一张摆满各色点心和水果的桌子边,郑贵妃愁容满面,右手托腮,一双红肿的眼睛迷茫地看着门口。

昨晚。她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可今天一早,从她一进宫就跟在她身边的大太监刘公公悄悄禀报了她昨晚发生的事情。

以前的几十年,郑贵妃的依靠是羿瑞,可她爱羿瑞的心仅仅是她生活的一小部分。现在的郑贵妃,已经开始以自己的喜好为生活的重心了,她甚至基本上可以不用再看太后的眼色了。

羿瑞的病拖一天是一天,在她心中早就变得无所谓,即便是他晏驾了。她顶多会流下几滴悲伤的眼泪,然后就会在儿子的天子之尊中享受自己母仪天下的荣耀。

这份得意在乌云密布的今天早晨彻底被打碎了。

“母妃,”郑贵妃的演变响起了羿景宸的声音。

此时的大殿内,只有母子两人。

“宸儿,坐,”郑贵妃病怏怏的脸上,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娘,您怎么了?”羿景宸已经将自己调整到了正常状态,像平时的撒娇一样,完全忽略了母亲和自己的身份。

郑贵妃一把抱住儿子的双臂。母亲的头扎进了儿子的前胸,再也忍不住的呜咽了。

“娘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没人能质疑郑贵妃的真情流露,她的哭声像黑夜中的闪电划破天宇,直接刺进了羿景宸破碎的心脏。

“娘。我现在不是好好地么。”羿景宸慢慢地跪在母亲的面前,刚才还是母亲依靠的他,此时又把自己的头颅靠在了母亲的腿上。

“娘该怎么办?”郑贵妃啜泣着,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手心手背,哪面她都无法割舍。你死我活,她已无法制止。

“娘。您安心后宫的生活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操心了。”羿景宸抬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心痛地看着从小为他们的生死存亡操透了心的母亲。

皇宫就像树林,他们就是猎物,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脚下有没有挖好的陷阱和设下的铁夹。

他们的母亲郑贵妃,在用尽了全部的精力和智慧,保护他们长大之后,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自相残杀。【ㄨ】

一幕典型的人间悲剧。

“母妃,孩儿来了。”门口,传来羿景夙平淡的声音,他像往常一样的自然自在,全无刀,亲兄弟剑相向之后的慌乱和尴尬。

“你们都坐下吧,”郑贵妃擦干脸上的泪水,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围着一张桌子,母子三人各怀心中事,彼此之间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界限。

“母妃,昨晚的事,儿臣尽了全力保奏六弟,可父皇一点也不吐口,儿臣是在无能为力。”面带闪闪泪光的羿景夙站起身,惭愧地对跪在了郑贵妃面前。

“是啊,娘,二皇兄尽力了,您就别再担心了,事情都过去了。”羿景宸一如既往地展现出他在郑贵妃面前永恒的招牌动作,笑。

况且,羿景宸哼唧了几下:“况且,我们兄弟情深,怎么可能自相残杀呢?”

整个上午的时间,羿景宸话不多说、水不多喝,时时处处为郑贵妃圆场。

午饭后,兄弟两人一同告别郑贵妃,走出凤仪宫。

“六弟,你别多想,为兄真的没有办法。我会彻查此事的。”羿景夙站在羿景宸五尺之外的地方,一脸的和善。

“幸亏现在只有我们兄弟两人了,要是还有四五个的话,你岂不累死了。”羿景宸已经透心凉的心又有了调侃的活力。

他看透了平王、自己的亲二哥,丝毫没有悔改和忏悔的意思,他把自己当成了菜板的鱼。

“靖王此言诧异,我不过在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何错之有。”羿景夙冷冷的回答。

他不喜欢这个弟弟。从小就不喜欢,因为他的存在,成长过程中的自己在太后、父皇面前的荣宠失去了一半。

当他第一次意识到皇帝在这个世间存在的独一无二的含义后,实际上身为长子的他每天面对的都是六弟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