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曜一边将洛青染用过的碗箸和盛着云吞的瓷盅收进食盒里,一边同洛青染说话,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做得无比自然,倒是看呆了其他几个人。

“怎么了?我明晚过来看你,可是不便么?”

墨曜装好了碗箸,回身见洛青染看着自己,神情呆呆的,以为她没听清楚自己的话,遂又问了一遍。

洛青染下意识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有什么不便之处么?我晚一些来,看一眼就走,也不行么?”

“王爷,”洛青染发现自己还未说什么便想要叹气,“您不必担心,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话,我会让知书和知礼给您传信的,明日事忙,还不知是怎样一番兵荒马乱,兴许您来了,家里长辈们还留在这里未走,您岂不是白跑一趟么?”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她没有说,她听杜若说过,这药发作之后全身都会起红斑,十分骇人又难看,她实在不想让墨曜看见她那副样子......

墨曜听见她这番话,眉头又皱了起来,有些无奈又怜爱地看着她,“那我等你家里的长辈们都走了再来,也不行吗?我只同你说句话,看了你安好便走,否则我总放心不下,你能体谅我的心情吗?”

他这样隐隐带着哀求的语调,让洛青染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可是要让墨曜来看她那副骇人的模样,她又实在不想,因而心中万分纠结,不知该如何回这个话。

片刻后,墨曜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你若是实在不想我来,那我便不来了,到时候让知书知礼给我传个信过去,也好...也好叫我安心吧。”

他到底是舍不得看她为难的,他也多少能够猜出她心中为难的原因,可是他怎会在乎那个呢?他喜欢惦念的是她整个人,若是只想要一副好皮囊,这天下间比她美的女子不知凡几,他又何必非等着她呢?

再说了,她这情况又只是一时的,并非终身,他们之间又何必在意这些呢?

洛青染听见墨曜这样说,又觉得于心不忍了,挣扎了半晌,还是说:“那...那王爷就晚些时候过来吧,若是...若是实在难看,不便相见,还望王爷不要勉强。”

纵使墨曜真的不在乎这些,洛青染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人生来即有美丑,皮相的好坏并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佛语讲,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心境的好坏才是评判一个人的更为有力的标准。

可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古来有之,洛青染不过也是这繁华尘世中的凡夫俗子,纵然重活一世,到底还是不能免俗。

从前的她心中没有墨曜这个人,在他面前也没有诸多顾虑,墨曜如何看待她,她也并不在乎,可如今却有不同。

两个人一旦心意相通,很多时候其实想的远远要比相交淡如水的时候要多得多,到底是因为在乎,才会有顾虑,会担心,会害怕,会忍不住为了一点小事患得患失。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也许真的只有真正陷入爱里的两个人,才会这般纠结缠绕,思虑良多。

墨曜听见洛青染那句话,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眸色一暖,缓缓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到时候你将纱帘放下,我不见你,只听你说句安好,我便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