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用了药,虽说是缓过些神来,但是刚才折腾了那么一通,早就力逮神乏,眼皮愈渐沉重,看着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他的心腹看着李掌柜这副模样,心中虽有些着急,但是也只能按捺不发。

突然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风雨,他们大家的心里都是有些不安的。

在外走商,最是讲究个运道,这一回运东西出门,还没走出多远呢,就碰上了这样诡异吓人的天气,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都有些担心,怕是他们赶的时日不好,老天爷看不过去,降下了什么警示。

偏偏那船工还一劲儿地拜什么海神,祈求海神赶快收回这暴风骤雨。

李掌柜的心腹本来是想要将这些情况报告给他知道的,他发话总比自己有威慑多了,可现在李掌柜一副虚弱得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他如何好开这个口?

难道让李掌柜拖着病躯出去接受暴风雨的吹打,然后给众人鼓劲,吃颗定心丸吗?

还是算了吧,就李掌柜这般架势出去了,大家只怕会更加担心,觉得老天爷不同意他们走这趟商了!

心腹思来想去,跟李掌柜说了一声,转头又出去了。

还是出去盯着货物是最根本要紧的事,若是货出了问题,他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掌柜靠在床上,脸色白得简直有些瘆人。

他勉强扯出抹笑来对张思颔首谢道:“多亏了张老板准备周全,否则我这条小命只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张思温文一笑,“李兄客气了,我因少时常坐船出行,那时候也曾有过晕船之症,十分之难受,后来便习惯将药带在身边,不过年岁渐长后,这晕船的症状也好了,这次出门便忘了提醒李兄准备这些,说到底还是我的疏忽。”

“哎,张老板可不能这样说,”李掌柜不赞同地摆摆手,“此次若非张老板准备周全,李某怕是不定要遭多大的罪呢!”

“李兄客气了,幸亏这药你用了还算有效,我这心中的愧疚感方才少了一些。”

李掌柜听了张思的话,含笑点了点头。

经了这一回,他倒是对张思生出了些许亲近之意来,想来是真的感谢张思从那般痛苦的折磨中解救了他。

张思见李掌柜精神不济,便劝说他躺下歇一会儿。

李掌柜依言躺好,见张思要出去,便叫住了他,“风雨如此之大,张老板何苦还要出去,便在我这里待一阵,先坐坐吧,你便是出去也帮不上他们的忙,若是再淋病了,岂不叫李某不安。”

张思只好又坐了下来,跟李掌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可是外面还是没有动静,张思很担心,怕暗一他们没有明白自己的暗号。

张思心神不宁,又不敢在李掌柜面前表露出来,只能竭力忍着,做出与平时别无二致的样子来。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藏在袖口里的手握得有多紧。

“张老板放心,咱们这一趟走商回来,李某必然依照咱们先前的约定,帮沁芳斋渡过难关,便不冲着咱们的生意情,也要冲张老板的救命之情。”李掌柜的声音有些低,难得地这几句话带上了些许真心。

张思静了下心神,点头答说:“李兄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张某定然铭记于心,往后但凡是李兄有用得上张某的地方,万不要客气,只管吩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