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孙平自清宁宫收回了皇后的凤印,上呈到了皇极殿。

“皇上,这皇后的凤印收回了,这宫里的事总还要有个作主的人不是,否则不是要乱了套了。”

夏候彻闻言抬头望了望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孙平闻言笑了笑,说道,“按位份,如今这宫里有资格代皇后主理六宫事宜的人,便也只有钰妃娘娘了。”

皇贵妃降位失了踪迹,兰妃先前殁了,在皇后之下位份最高的,便也只有这个一直圣心专宠的钰妃娘娘了,他估摸着皇上也是有几分这个意思的。

夏候彻闻言望了望榻上坐着的人,唤道,“素素?”

凤婧衣搁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到了近前,“皇上唤臣妾何事?”

夏候彻搁下朱笔,说道,“皇后如今不再主理六宫,但这宫里总还要个暂时能做主的人,孙平说按位份的话,如今也只有你来主理后宫事宜了。”

凤婧衣闻言摇了摇头,道,“嫔妾愚钝,且现在这身子状况连自己都顾及不上,哪里还有多少心思来操劳六宫事宜,皇上是嫌臣妾天天在你眼前晃着碍眼了吗?”

她现在既要防着皇后等人,又要操心着凤景那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主理六宫。

夏候彻失笑,问道,“那你说还有谁合适?”

她现在有孕在身需要好生休养,加之平日里又是个懒散性子,也确实不合适操心这些麻烦事。“郑淑仪,靳贵嫔,静婕妤,都是聪慧有才识的,都是合适的。”凤婧衣淡笑说道。

靳贵嫔已经失了靳家依靠,如今她又是站在皇后一派的,自然不会是她,想来也就是从郑淑仪和静婕妤其中一个。

夏候彻闻言点了点头,略一思量道,“孙平,传朕口谕,即日起由郑淑仪暂时主理六宫事宜。”

“是。”孙平连忙应声,却又由望了一眼眉眼平和的钰妃。

这宫里哪个主子没有宵想过清宁宫的皇后之位,没有想过要成为那凤印的主人,这钰妃怎么倒是给拒了。

“还有,静婕妤晋升为静贵嫔,协同郑淑仪一起。”夏候彻又跟着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孙平应了声,连忙退出了书房去传旨。

凤婧衣站在龙案边,整理了一下桌上已经批过的折子,转身便准备继续回榻上看书,却又被夏候彻一把给拉住了。

“这宫里谁都想做那凤印的主人,你怎的不愿意接了?”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道,“臣妾一介降臣之女入宫,一直颇得皇上宠爱,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想再贪心其它。”

夏候彻捏了捏温软的手,笑道,“朕倒希望你再贪心一些。”

凤婧衣奇怪地望了望他,道,“皇上,快忙正事吧。”

然而,回了榻边继续看书,可是手中的书卷却是半晌也没有翻过一页。

一个时辰后,孙平方才传完旨意回来,见着她坐在榻上眉眼间略有疲惫,便上前道,“娘娘,这里有奴才伺候着,你若是累了,先回东暖阁午休吧。”

夏候彻闻声抬眼望了望她,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朕忙完了再过去看你。”

凤婧衣便也没推辞,叫上沁芳跪安退下了。

沁芳扶着她下了玉阶,问道,“主理六宫的事,主子怎么不自己接了,那样的话也没有人再敢害你了。”

凤婧衣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来就是她们的眼中钉,若再接了这差事,别人只会以为皇上有意让清宁宫易主,明面上不敢使什么手段,暗地里指不定还会怎么给我使绊子呢,我现在麻烦能少一桩一是桩。”

沁芳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却又道,“白白便宜了郑淑仪,若是交给静贵嫔不是更好。”

“郑淑仪位份毕竟在苏姐姐之上,再加之皇后自苏姐姐帮过我,也一直对她心有介蒂,若是全交给苏姐姐,只怕还会害了她。”凤婧衣道。

苏妙风虽不是她自己人,但到底也是在这宫里帮过些她的,顺手帮一帮她和苏家也好。

沁芳望了望她,提醒道,“如此倒也算是还了静贵嫔的恩情,以后她和苏家的事,主子还是少插手了。”

苏妙风再亲近,于她们而言,到底也是个不能交心的外人。

主仆二人刚回了东暖阁一会儿,郑淑仪笑容满面的过来了探望,言语之间打听了几句关于暂理六宫之权的事。

她刚进门不一会儿,靳兰慧和苏妙风也随后过来了。

三人一直待到了天快黑了,才先后告辞离去。

苏妙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行前道,“谢谢你。”

“苏姐姐怎么没头没脑地跟我说这样的话?”凤婧衣秀眉微挑问道。

苏妙风笑了笑,道,“别人不知道,我自己又哪里会不知道,若没有你在皇上跟前提点,也不会有我的好处。”

“这是皇上的意思,朝中以后皇上要仰仗苏家的地方还多着呢,自然待姐姐也会好了。”凤婧衣道。

苏妙风笑了笑,道,“你好生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凤婧衣起身亲自送了她出门。

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今天的苏妙风,看她的眼神总有些怪怪的。

她刚将人送走回屋,沁芳低声说道,“外面出事了,傅启玉在隐月楼的手中被人救走了,就连昨夜被带出宫的傅锦凰也被人救走了。”

凤婧衣闻言一震,“什么时候的事?”

“傅启玉那边已经是几天前了,青湮她们昨夜出宫之后便被人抢走了,追了一夜也没有追到手。”沁芳面色凝重地说道。

凤婧衣抿唇扶着桌子坐下,“让我想想。”

这世上能从青湮和沐烟两人都在的情况下把傅锦凰救走,可见是非一般的高手。

“对了,青湮传进宫的消息还说,对方说是冥王教办事,也不是真是假。”沁芳低声道。

“冥王教?”凤婧衣闻言拧眉。

冥王教曾经是存在的,可是他们早在二十多年前因为教王被害,四大长老反目自相残杀,整个冥王教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如今怎么又跟傅家扯上关系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皇帝派的人也在开始追查了。”沁芳问道。

凤婧衣静静思量了一阵,低声道,“让青湮和隐月楼的暂且都不要追查了,事情还是按原先的计划办就行。”

既然冥王教插手了,人也被他们救走了,索性就将事情都赖在他们身上。

冥王教,并不简单是一个江湖教派,它的势力几乎可以遍布在大夏,北汉,南唐三国之下的地下王朝,却又甚少与三国朝廷正面交手。

但是在二十多年前,因为教派内部斗争,教王夜夕故去,四大护教法王也随之陷入内斗,之后便也销声匿迹,有人说他们隐退了,也有人说他们自相残杀都死了。

可是,却没想到傅家会和他们扯上关系,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冥王教竟然为了救他们而重现江湖。

不管傅锦凰是不是与他们有关,她现在走了,于她而言就少了一个阻力。

虽然目前不知结果会如何,不过傅锦凰活着离开了,于她而言将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夏候彻自书房处理完折子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回到东暖阁便见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在出神想些什么。

他走近,在她边上坐下,“想什么呢?”

凤婧衣回过神来,道,“只是翻看了些野史杂志上说冥王教,想起以前听父亲讲过,好奇多想了些。”

关于冥王教,夏侯彻会知道更多点。

“冥王教?”夏候彻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虽不知当年他们为何会教派内斗,可若他们还在,还真是个大麻烦。”

“当年那样大的教派,一夕之间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实在太过奇怪。”凤婧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