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公子宸也刚刚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撑着坐起身打量了一眼屋内,这房间主人的审美观简直和沐烟一般,空气都充斥着浓重的香粉味儿。

她扫量了一圈屋子,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穿着,顿时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气,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穿着一身女装,还是那种她最讨厌的粉红色,粉红色也就罢了,还让她露那么多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这一身衣服,是谁换的?

她就记得跟一帮冥王教的高手交上手了,分散撤退的时候遇到了高手重伤晕了过去,然后再睁开眼睛醒来就是这副模样了。

“见鬼!”她忍着痛一边下床,一边骂道,再一眼看到放在床下的绣花鞋,更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她正盯着那一双难以下脚的绣花鞋发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人挑开珠帘走了进来,到了床对面的桌边坐下,瞅了她一眼抬手撕下了脸上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

公子宸不由愣了,“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带着隐月楼最近一直追查的目标之一,楚王夏候渊。

可是,他这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到底是几个意思?

夏候渊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散开的衣衫露着胸膛,丝毫没有先前所见那份文雅之气。

“是你救了我?”公子宸坐在床边,习惯性地一脚踩在床沿上,一手撑在膝盖上,没了一直拿在手里的扇子,颇有些不习惯。

“算是吧。”夏候渊说着,自己沏了杯茶抿了一口,瞅着她那副模样不由皱了皱眉,“你坐好行不行?”

“我一向都这么坐的。”公子宸道,主要是这么坐现在比较有气势。

夏候渊倒了杯茶,起身到了床边递给她,“看你这么精神,想必是不会死了。”

“你死我都没死。”公子宸没好气地道,然后抖了抖自己一身粉衣裙,“这个……谁整的?”

“我。”夏候渊说罢,转身回了床边坐下,不紧不慢地拨着手中佛珠。

“你……”公子宸瞬间有种被雷霹了的感觉,虽然扮男人扮习惯了,可是现在自己被一个男人扒了衣服又穿了衣服,这感觉着实的不爽。

要不是现在这会儿重伤未愈,她早上去戳瞎他的眼,拧断他的脖子了。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向能屈能伸,这笔帐等她恢复过来一定会找他算回来的。

“我让人换的。”夏候渊补充道。

公子宸捂着心口舒了口气,还好不是他,不然她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混。

“在这里,不要以为你还是什么隐月楼主,把你以前的那些习惯都收起来。”夏候渊拧眉打量着她的样子,虽然穿上了一身女装,也改不掉那一副装男人装习惯了的德行。

“我怎么样,跟你有半文钱关系,把我的衣服和东西还给我,我该走了。”公子宸冷冷望着他,要求道。

自己没跟其它人联系上,指不定消息已经传回南唐去了。

“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太不仗义了。”夏候渊道。

公子宸白了他一眼,了然道,“说吧,要我怎么报答你,救命恩人?”

她就知道,这个人救人不会白救的,要没什么目的,就是她死在他眼前,他也懒得看一眼。

夏候渊沉默着不说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那目光看得公子宸有些汗毛直竖。

“你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吧,除了这个,都有得商量。”公子宸挑眉率先开口道。

他虽然现在一本正经的表情,可是那眼神总让人觉得有些色迷迷的,这真的是那个吃斋念佛的夏候渊,不是别人吗?

夏候渊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有些满意,平静说道,“现在开始,你是我从眠花楼新买的第十三房小妾。”

公子宸手中的茶杯一下被捏成了渣,咬牙切齿地道“小妾?还第十三房?”

“对。”夏候渊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道。

“你有病吧!”公子宸道。

他开过那么多青楼,到头来自己成了人家青楼里的花娘,还被人买去了做小妾,还是第十三房,开什么玩笑。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只是你想查冥王教,我也正好找他们有事,咱们暂时在一条道上。”夏候渊道。

公子宸闻了,沉吟了片刻,“好,成交。”

“那就穿好了,跟我走吧。”夏候渊催促道。

公子宸愁了一眼脚边的绣花鞋,英勇就义地把脚塞了进去,走近到桌边双手撑着桌面,目光凌凌地问道,“这里是眠花楼?”

“嗯。”夏候渊点头。

“谁把我弄进来的?”公子宸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让人把你卖进来的。”夏候渊坦然说道。

“卖进来的?”公子宸咬牙,忍住要杀人的冲动。

一直都不认为他是个好东西,现在才发现,他真不是个东西。

夏候渊低头整理着衣衫,继续说道,“把你卖进来是一百两,把你买出去足足花了我一千两,九百两银子,记得还。”

公子宸看着一本正经的人,虽然一向自恃冷静,这会儿是真的想愤怒地想杀人了。

她被他卖进了青楼里,又做了他第十三房小妾,回头还要给他九百两银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把你自己收拾下。”夏候渊整理好衣服,重新将面具戴了回去,道,“我现在车迟国国主,受邀前往冥王教分坛晋见圣女,后天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公子宸看着镜子里满头钗环,妆容艳丽的自个儿,不由眉目纠结。

“我要通知一下南唐,以免她们担心。”

夏候渊怔了怔,问道,“凤婧衣还好?”

公子宸闻声回头瞅了他一眼,眉梢一挑,“怎么,你也在宵想她?”

夏候渊懒得理会儿她,举步到窗边瞧了瞧外面,没有说话。

“她都快当娘了,你就算想赶着去当后爹,也排不上号啊。”公子宸笑着道。

一个大夏皇帝,一个鸿宣太子就已经够热闹了,再加上这么一个去闹腾,这天下就真没有一天太平了。

夏候渊从窗边看了外面回来,打量了她一眼,道,“过来点儿?”

公子宸白了一眼,大步走近道,“别得寸近尺。”

夏候渊微皱着眉,盯着她脖子处瞧着,似是在思量着什么艰难决定。

“你到底走不走?”公子宸没好气地催促道。

话音刚落,却被对面的人一把搂住了腰际,随即湿热的唇吻在了她的脖颈处,重重吮出一道吻痕。

“你……”公子宸扬手便准备拼命,却被对方一把制住了手。

夏候渊目光清冷地望着她,道,“记住了,出了这道门像个女人一点,你现在可是眠花楼最风情万种的花娘。”

“你风情万种一个给我看看?”公子宸火大的道。

夏候渊松开手,掏出手帕子拭了拭唇。

公子宸羞愤不已地擦着脖子上被他吻过的痕迹,暗自把夏候家的祖宗问候了无数遍。

夏候渊强硬地拉住她的手挽住自己的手臂,然后拉开了门,警告道,“笑得娇媚点。”

“你……”公子宸眼睛快喷出火来。

“这里有冥王教的人,被人看出破绽来,我可不会再救你第二次。”夏候渊说着,举步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