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温香在怀,这样的时候很难有人能放得下起身走的,尤其是温存之后难得的相依。

正欲起来的夏侯渊低眉打量了一番眯着眼睛的女子,似是有些惊讶她难得的乖巧,“怎么了?”

“有点冷而已。”公子宸眯着眼睛道。

一直以来,都觉得以这样的手段对付男人的人,也该是沐烟和凤婧衣那样的,没想到如今却是她自个儿了。

夏侯渊拢了拢被子,倒也真的留了下来,搭在被子外的手习惯性地拨弄着佛珠,薄唇微动似是在念着什么。

公子宸知道,那是在念经,于是嘲弄地哼道,“行了,别念了,若真一心向佛,你倒是削发为僧去?”

明明比谁都狠辣阴险,却一副温良无害佛家子弟的样子。

“我念经是能静心,不是信佛。”夏侯渊道。

他这样的人,若是信佛的话,死后便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也是,你这样的人,就算念一辈子经,佛祖也不会保佑你。”公子宸道。

夏侯渊已经习惯了她说话的尖锐,只要不是动摇大局的事,便也懒得跟她争辩计较。

“我们好歹也算有点关系,你这样挤兑刚刚才跟你巫山云雨的男人,是不是太过翻脸不认人了?”他笑问道。

公子宸眼皮都未抬一下,出口的话却依旧尖酸,“就我们这点关系?难不成跟你睡了一张床,我就得围着你转了,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你说是你睡了我,我还认为是我睡了你呢。”

夏侯渊低低地笑了笑,这世上敢这么肆无忌惮说话的女人,也只有她了。

她和凤婧衣都是一样的女人,从来不是依附男人而存在的女子,她们的一生也不只是为了情情爱爱而活,大约这就是他所欣赏的她们的独特吧。

“宸月,你有时候真的很不听话。”

“我活着又不是为了给你当狗的,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公子宸眯着眼睛说道。

他想要她跟他那帮子教众一样听话,那他大约这一辈子都无法如愿了。

“不过,有时候也挺有趣。”夏侯渊道,他倒是喜欢她那股子野性难驯的气质。

公子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有趣?

她的反抗,在他眼中也只是有趣而已。

也许,在他看来,她充其量不过是个难以驯服的宠物,他只是爱上驯服的乐趣而已。

一整个早晨,两人都赖在床上懒得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过话语总是难有平静温和的交谈,但这于他们之间,已经是正常的交流了。

直到有人敲响了门,有人在外面道,“教王,冥衣大人请你过去。”

夏侯渊沉吟了片刻,应了声道,“知道了。”

说罢,便起身更衣下床,准备离去。

公子宸睁开眼睛,一手支着头看着站在床边穿衣服的人,“对冥衣,你倒是听话。”

不管是在任何时候,即便是在床上他们亲热的时候,只要是冥衣派人来传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撇开一切赶过去。

“她不是你吃醋的对象。”夏侯渊一边整理着衣袍,一边背对着她说道。

“犯不上跟一个几十岁的老女人吃醋。”公子宸冷哼道。

她只是比较好奇那个人,但她在这雪域城也有不少日子了,也未曾见过那个人的真面目,更不知道夏侯渊为何那样听她的话。

夏侯渊穿戴整齐,侧头望了望床上的人,道,“你睡吧,我走了。”

“滚吧。”公子宸眯上眼睛,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时候,怎么就那么感觉自己像是隐月楼里的卖笑姑娘,跟自己恩客之间的样子,这种想法瞬间闪过脑海之后,她也暗自把自己鄙视了一把。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房间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夏侯渊离开了。

她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拥着被子坐起身,她要想办法怎么混进冥衣楼快点找到解药才行,总不可能指望,冥衣会自己把解药拿出来。

可是,那个鬼地方实在戒备森严,若非她是夏侯渊留在雪域城的,换作是别人,上次那样进了冥衣楼便被处死了。

当时若非夏侯渊及时赶过去,只怕她也被丢进了虫坑里尸骨无存了。

看来,也只能想办法让夏侯渊带她进去才行,否则即便她自己能进去,只怕也没拿出来了。

可那家伙肚子里弯弯绕的心思比她还多,她要跟着他进冥衣楼,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了……

所以,她真是讨厌头脑比她精明的男人。

公子宸慢吞吞地起身去沐浴换了身干净衣裳,叫了仆人进来收拾房间,大约这边伺侯的女仆人,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收拾床榻的时候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倒是她,泡了杯茶坐在榻上,正苦思冥想要怎么混进冥衣楼去。

“夫人,早膳要吃什么?”仆人收拾好,过来问道。

“老样子就行。”公子宸随口道。

“那要等教王大人回来一起用吗?”仆人问道。

“不等。”公子宸毫不客气地道。

不过一魔教头子,还真拿他当皇帝了?

仆人也知道她是个脾气不好的,所以备了早膳也没等夏侯渊过来便送进来了。

公子宸一个人吃饱喝足了,想着这会儿他还在冥衣楼,便自己披上斗蓬带着人出门去了,为的便是知会凤婧衣他们一声,夏侯渊已经回来了。

当然,她不可能直接去他们的住处说,便辗转路过了一下那个酒馆,打了个暗号便离开了在街上闲逛。

自己买了包炒栗子,一边吃着一边晃晃悠悠地往回去,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夏侯渊已经坐在了房间里。

“最近常出门?”夏侯渊抬眼瞧了瞧,说道。

“我不能出这雪域城,难不成连这房门都不能出了?”公子宸说着,上榻坐着一边剥着栗子,一边道,“那你找绳子把我跟狗一样拴着吧。”

夏侯渊听了皱了皱眉,“你非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他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地把自己与狗相比的人,她是第一个。

“我现在跟关在笼子里的狗有什么两样,你也一样是要把我训得跟它们一样听话,这话怎么难听了?”公子宸冷笑哼道。

“好吧,你想怎么说怎么说。”夏侯渊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她就是这个样子,处处跟他拧着来。

若说起吵架的功夫,他实在没她那么口若悬河,唇枪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