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孙平轻步进来,近前低声禀报道,“皇上,空青和沐烟姑娘入宫送药来了。”

淳于越不喜待在宫里,于是在皇上病情稍稍稳定之后就出宫了,每隔几日会让空青入宫诊脉送药,只要没有特别的问题,便也懒得入宫来了。

“进来吧。”虽然以前一向不喜与金花谷的人打交道,但这回好歹淳于越是救了他一命,他不能不念及恩情。

孙平出去传了两人进来,空青给夏侯彻请了脉,嘱咐了最近的用药,便准备走了。

沐烟却冲到了御案前,将一大张白纸一铺,道,“题个字。”

夏侯彻理了理衣袖,抬眼看了看她,显然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什么字?”

“隐月楼要开张了,这不要重新挂匾,你要是能顺手提个字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沐烟笑嘻嘻地说道。

虽然她磨了一年也没有从原泓那里把隐月楼要来,但从夏侯彻醒来之后,她就撺掇着淳于越要了隐月楼当诊金,夏侯彻也算够意思,很干脆地就给他们了。

最近他们一直忙着重新修整,再过几日就要挂匾重新开张了,于是便想着进宫顺便找他提个字,毕竟普天之下再没有比他的字都值钱了。

“不要得寸近尺了。”夏侯彻淡声道。

隐月楼本已经查封,给了他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现在竟然还要他给一个青楼题字,简直滑稽。

沐烟想了想,道,“你不想知道凤婧衣的消息吗?”

“沐烟!”空青拉了拉她。

沐烟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只要你题了这字,再过半个月,我就告诉你关于她这一年的消息,在来大夏之前我可是一直跟她在一块儿的。”

夏侯彻眸光微沉,道,“现在说。”

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然这个人不会现在不说,反而要压在半个月之后才告诉他。

“这个没得商量,要么你现在给我题了字,半个月之后我告诉你,要么我去找别人仿个你的字挂上,也是一样的。”沐烟道。

她当然知道现在是不能跟他说凤婧衣的消息的,不过再过半个月就算她不说,容弈那边也瞒不过去了,必然会给她回报消息了。

到时候,她再说起凤凰台的事,自然也是可以的。

夏侯彻抿了抿唇,默然提笔给她提了字,而后道,“朕最忌人言而无信,半个月后此时此刻,你若不说话,朕可以让隐月楼开了,也一样能让它关了。”

“一定,半个月后,我一准来跟给你禀报清楚了。”沐烟收起题好的字,拉上空青赶紧走了。

一出了皇极殿,空青便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准提凤婧衣的事,你还提。”

“反正现在又没说,再过半个月他总是会知道的,到时候再说呗。”沐烟拿着墨宝,哼着小典一路兴奋地走着。

隐月楼一开就又有大把的银子入手了,若是公子宸那个摇钱树能回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是自雪域一别,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隐月楼的人一直都找不到她。

“到时候惹祸了,你自己看着办。”空青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分寸的。”沐烟道。

夏侯彻跟那两口子的事儿,到底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决,他们不可能帮着他去对付萧昱,可也不好不顾那个人的意愿,帮站萧昱对付他,所以只有袖手旁观的份。

空青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孙平又何尝不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也知道他早晚是会知道南唐长公被软禁的事,可现在确实还是他该知道的时候。

夏侯彻沉默地坐着,思量着方才沐烟说的话,加之容弈迟迟没有消息回来,总感觉她是出了什么事,而他不知道。

“孙平,她们从北汉来宫里的时候,你可听到了什么?”

孙平闻言垂首回道,“沐姑娘多是跟青湮姑娘他们在一起说话,奴才倒甚少听她提到过北汉的事,只是初来的时候听说是长公主手伤了,不过在渐渐好转,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好了。”

夏侯彻闻言剑眉拧起,在雪域的时候她的手是伤得不轻。

“只有这些?”

“是,只有这些。”孙平道。

好在御前行走多年,这隐瞒心思的本事倒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然若是被他瞧出什么端倪,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可是,夏侯彻又哪里是肯乖乖等半个月的人,思量了片刻便道,“传黑衣卫首领。”

容弈那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也不能再这样干等着了。

孙平不知他是要再派人去北汉,又怕他看出自己在说谎,连忙便退了出去给传了黑衣卫首领进来面圣。

至于,君臣二人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进去细听。

于是,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沐烟和容弈还没有来吐露实情,秘密前往北汉的黑衣卫首领已经将加急密奏传回了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