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弯下腰,低声柔气地对他说:“乖宝宝,告诉妈妈,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星儿这下开心了,头仰着,晃头晃脑地说:“他在这个世界生活得太久了,至少也有一千多年了,一般人认不出来,这也不奇怪。不过,我就不一样了。”

阿瓦憋着火,笑着问:“你能不能快点说啊,小、宝、贝。”

星儿轻咳了一声,“因为呢,他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草偶娃娃啊。后来,怎么变成仙偶的呢,我就不知道了。”说到这里,他噘着嘴,“刚才你不让我说话,我和他是同类,说不定他还能收下我,我也可以变得仙偶了呢。”

“想得美啊,你虽然没说话,但他也能看得出你的身份。行了,你想走是吧,走吧走吧,别赖在我跟前了,还叫我妈妈,看你那张小嘴甜的。”

星儿听到这,嘻嘻地搂住阿瓦的脖子,又“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唉,真是拿这个小青草娃娃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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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果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悲凉。

安华的尸体第二天被人发现。那负二层的大房间,平日只是作为太平间工作室而用的,说白了,就是为死者及其家属提供殡葬一条龙服务,油水丰富。安华作为这一灰色产业链条的开端,在这十几平方米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但他仍然不满足,某一天突然挖掘到了另外一条财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那不为人知的手术室也是他背着医院偷偷“研发”出来的。

安华死时,一只带血的脚伸在了手术室的门处,手术室的门因感应,时而打开,时而关闭。这个地理位置,倒让院方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他的尸体,要是万一这个暗房的门关上,那他可能就永远沉睡在那里面,无人知晓了。

医院因为院方的名誉,将安华这件事压了下来,私下偷偷处理了,另外还派人去安华的家里,问候一下家属,理由也编好了,大意是,安医生因为受到了蒙面歹徒的袭击,以及惨无人寰的摧残,已经牺牲在了工作岗位上。到了他家之后,才发现家里只有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女人,前去传达死讯和慰问的院方领导,觉得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多了,之前还担心家属会质疑,然后就是双方无休无止地拉锯战,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嘛,心可以放肚子里面了。

依果也是在那天的下午去了安华家里。

在去安华家里之前,依果还来到了一个心理治疗诊所,她将女人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心理咨询师表示很不容乐观,必须要进行长期的治疗,但如果能找到病灶,也就是她当初所受刺激的原因,那么她的精神状态,会有一个突破性的良性进展。

在巷口的时候,她与医院里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门开着,站在门口朝里看,女人坐在台阶上,头发散着,衣服很宽松,有些单薄,脚踝露在外面,脚上穿着一双凉拖鞋。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右手拿着一把小木梳,慢条斯理地梳着那娃娃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在台阶的一个毡子上还躺着三个布娃娃。她偶尔抬头看一眼依果,并不觉得多惊讶,问一声“你是谁”,不等依果回答,又低下头,继续梳娃娃的头发。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依果替她感到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