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到清宁宫给皇后请了安出来,正思量着怎么去见到靳容华,打听一下靳太后设宴的目的何在,一名宫女近前来道,“钰嫔娘娘,我家主子说假山后有几处景不错,问您要不要一起过去看一看。爱睍莼璩”

凤婧衣认得,那是靳容华的贴身宫女,碧心。

“是吗?我也去瞧瞧。”凤婧衣说罢,示意青湮留在原地注意周围动静,带着沁芳跟着碧心进了假山。

一路七拐八绕到了假山后的湖边,靳容华正站在那里瞧着湖中成群的锦鲤,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你来了。”

既然有事要问,凤婧衣便直接开门见山,“明日太后设宴,背后可有蹊跷?轹”

靳容华继续望向湖中的鱼群,平静地说道,“不过是之前的年夜宴让兰妃丢了面子,这不又变着法儿的讨皇上欢心罢了。”

“是吗?”凤婧衣侧头望了望边上的人,轻笑道,“那你就不阻止吗?”

年夜宴,使那样的手段,让靳兰轩颜面扫地,这一次她竟然这么平静,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絷?

若非她早知道兰妃不会成功,便是她已经有了打算。

“上一次的事太后已经起疑了,横竖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我何必再费心思。”靳容华淡淡一笑,哼道。

凤婧衣微笑着望向湖中的鱼群,虽然心有疑问,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想来再问,这个人也不会说实话。

“再说,太后最近烦心的事儿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还不会想起来对你下手。”靳容华道。

凤婧衣微然一笑,道,“那也是容华娘娘点拨的好。”

若非她告知她去见靳老夫人,想来如今靳太后怕早变着法儿来对付她了。

“太后自定国候府回来便一直病着,每天夜里睡觉都被惊醒好几次,也不知回去靳老夫人说了什么。”靳容华说着,不免有些担忧,自己之所以能立足宫中还得靠着太后,她想要除掉的只有靳兰轩一个而已。

“哦?”凤婧衣秀眉微挑,渐渐扬起的唇角昭示了她听到这话的好心情。

靳容侧头瞥见她面上的笑意,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靳老夫人牵制太后也只是一时,终不是长久之计,要扳倒靳兰轩,事不宜迟。”

“这是自然。”凤婧衣淡笑说道。

可是,她想要对付的可不止一个靳兰轩,不有靳太后,乃至整个靳家。

靳容华看着眼前有些莫测高深的女子,突地生出一丝惧意,自己找上这个人合作,真的是正确的吗?

若是她不仅要除掉靳兰轩,还想对靳太后下手,那岂不是惹火烧身。

然而,这样的想法又被她自己很快打消了。

小小的一个降臣之女,又如何斗得过太后,斗得过权倾朝野的靳家,自己也太过疑神疑鬼了。

“你是早就知道兰妃还是清白之身,才设了那样的局吗?”凤婧衣说着,望向站在身旁的温婉女子,“还是你根本就是想毁了她清白之身,让她一世都不得再获圣宠。”

一个宫中妃嫔,一旦***于其它男子,就永远不可能再得到皇帝的宠幸。

“若真是那样,皇上恐怕就不仅仅是杖毙一个人那么简单了,只怕我现在也没命站在这里了。”靳容华冷笑哼道。

她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姐,岂会真的让人毁了她的清白之身,让皇帝盛怒之下追根究底,彻查到自己身上。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问道,“皇上待兰妃,果真是不同一般。”

“不可否认,皇上那些年是真的喜欢她的,只不过如今的皇上可不再是长春宫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四皇子了,他们那点情份还剩下多少,谁知道呢。”靳容冷然一笑,说道。

凤婧衣淡笑不语。

想来,夏候彻一直未宠幸兰妃是顾忌着她出身靳家,靳氏一族在朝中已经权势太大了,他若再纵容下去,只怕他这个皇帝也要当到头了。

如此看来,他也不是那么昏庸无道。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回去了。”靳容华说罢,带着宫女钻进了假山离去。

“恭送容华娘娘。”凤婧衣欠身,目送着她离开。

冷冽的风自湖面卷来,寒意袭人。

沁芳见凤婧衣半晌还不动身,上前道,“主子在想什么?”

凤婧衣笑了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说道,“只是在想明天永寿宫,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热闹。”

“主子是要自己动手吗?”沁芳担忧地问道。

靳容华说自己不便再对兰妃下手,主子若是自己动手,一旦被皇帝发现,在这宫里就可愈发艰难了。

“一个靳兰轩而已,不值得我自己去下手。”凤婧衣冷然一笑,道,“我才不相信靳容华真的会眼睁睁去看着靳兰轩再玩花样接近皇帝,只怕她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夏候彻这么几年都未曾宠幸靳兰轩,想来是对靳家有所顾忌的,若是靳兰轩聪明一点安安份份的待在宫中,皇帝也许一时之间还不会宠幸她,但她绝对还可能是他心中分量最重的人。

可是,她偏偏要借着靳太后和靳家的势力来争宠皇帝的宠爱,那只会让皇帝对她越来越失望,再加上靳容华明里暗里使些手段,靳兰轩也风光不了多久了。

“那咱们要怎么办?靳容华明显是靠不住的。”沁芳道。

凤婧衣拢了拢身上的斗蓬,一笑神秘寒凉,“自然是瞅准时机,落井下石,让她再也爬不上来。”

两人刚刚从假山群里出来,叫上青湮准备回凌波殿,谁知还没走一会儿,孙平便找了过来,笑着朝她行了礼,道,“钰嫔娘娘,皇上请你过去一趟。”

凤婧衣想了想,笑着道,“孙公公请带路。”

孙平在前来引路,走了一会儿,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孙公公,这不是去皇极殿?”

“不是,皇上在西园呢。”孙平回头说道。

一说到西园,便让她想起初进宫被他戏耍的那段日子,心情一时间便不好了。

暖阁内,君臣三人围着桌子讨论着最新的军事布防计划,孙平敲了敲门,道,“皇上,钰嫔娘娘到了。”

夏候彻望了军师一眼,示意再做修改,方才出声道,“进来。”

凤婧衣进门,规规矩矩欠身道,“嫔妾给皇上请安。”

“起吧。”

凤婧衣起身,朝着另外两人颔首道,“容大人,原大人有礼。”

容弈一副冷淡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原泓却是一脸欢喜地跑了过来,道,“娘娘怎么认得本官?你是在哪里见过本官吗?本官怎么不记得在哪见过娘娘?”

凤婧衣嘴角微微抽搐,干笑着说道,“我见过容大人,能到西园的朝中官员,除了容大人,想来只有原大人了。”

原泓笑容僵了僵,有些失落的样子,却又立即追问道,“你在哪里见过那闷葫芦的?他这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哪有我这么和蔼可亲……”

他还在喋喋不休,夏候彻已经在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便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你是要朕再让你两个月不能说话吗?”

原泓不敢再说了,一把捂住嘴赶紧回了书案边去看折子批公文去了,一时间房中安静得再没有声音。

容弈抬眼扫了这边一眼,并没有说话。

但他知道,那个人说得出就真的做的倒,前那年嫌原泓话多,真下了药让他哑巴了两个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磨墨。”夏候彻坐在暖榻上看着折子,头也未抬地道。

凤婧衣解下斗蓬放好,方才到暖榻上座着,沉着脸挽袖研墨,一句话也不说。

半晌,夏候彻抬眼望了望她,见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由道,“谁又惹着你了?”

凤婧衣低眉研着墨,懒得跟他说话。

夏候彻拧着眉想了想,似是明白了什么,侧头低笑问道,“故地重游,不高兴了?”

凤婧衣咬了咬牙,抬头却笑着吻上近在咫尺的薄唇,夏候彻倏地瞪大了眼睛,原泓一抬头瞧见这画面,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她却重重一口咬在他唇上,而后得意一笑,柔声道,“没有啊!’

夏候彻摸了摸唇上有点痛的地方,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那个……皇上,要不要我们出去回避一下?”原泓摸了摸鼻子,笑着问道。

“做你的事!”夏候彻沉声道。

原泓却笑得更厉害了,关切问道,“皇上你嘴上要不要上点药,肿起来了。”

夏候彻狠狠瞪了他一眼,暗含警告,“闭嘴!”

原泓不再说话,却憋得着笑,肩膀不住地抖,这么好玩的事一定要回去跟大家都说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