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寂寂,玉霞关上却是异常的安静,所有守城的将士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成了一座座石雕一般,只有一头白发的白笑离迎风站在城墙的墙垛上,端着一碟糕点不紧不慢地享用着。

沐烟想了想,努力地想起头去看,可是自己被吊在城墙上怎么仰头也看不到上面的人,于是只能出声问道电。

“师傅,是不是你来了?”

不仅有云片糕和酥饼的味道,还有青城山特有的一种香料的味道,一定没错的。

“一个个跟个死猪一样的吊着,丢不丢人?”白笑离低眉扫了一眼被吊了一排排的人,冷言道祜。

“你要是早来了,我们能被吊在这里丢你的人吗?”沐烟不服气地哼道。

白笑离从盘子里又拿起一块糕点继续啃,懒懒地说道,“谁让你们来这么个不好找的地方,一早赶到这里饿坏了,所以就找客栈吃了顿饭睡了个午觉。”

哪知道一觉醒来,她们一个个就跟死猪一样挂满了城墙。

“睡午觉?”沐烟一听更加恼火了,哭闹道,“我们在这里差点被人宰了,你竟然来了在城里睡午觉?”

好吧,她不得不说,她这个师傅一睡着了,除非到她睡醒了自己起来,否则雷打不动。

拜了这样一个人为师,也一直是她此生最大的失败。

公子宸伸着脖子往上瞅了瞅,说道,“我记得早先就让前辈你来这里,我们都来这么多天了,你怎么比我们还晚?”

按道理,她应该比她们还先到的。

沐烟一听,侧头白了她一眼道,“不用说,肯定又找不着路,走错地方了。”

有时候她真的难以想象,为什么那么一个路痴又贪睡的人,会练出那么高的武功来,脾气还喜怒无常,有时候尽做些没头没脑的事来。

“为师多年不下山,外面有变化跟我记忆里的路不一样,当然会走错。”白笑离坦然说道,丝毫没有为自己迷路而尴尬的意思。

“好了好了,师傅,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劳烦你把我救下来好吗?”沐烟忙不迭的要求道。

白笑离想了想,说道,“还没有,我刚起来还没吃晚饭,刚刚在饭庄点了一桌菜,趁着等菜的空闲过来看看你们死了没有,这会菜应该上了,我一会儿吃完了再过来。”

“师傅,我的好师傅,我们这样被吊在这里,你还有心情吃饭?”沐烟气得七窍都快生烟了。

白笑离吃完了手中的糕点,拍了拍手道,“今天一觉睡到晚上才醒,不吃饭我什么也不想干,你知道的。”

说罢,从城墙上悠然离去。

半晌,城墙上的守卫才突地回过神来,赶紧到城墙上查看,发现她们都还好好地被吊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

沐烟正要骂人,边上的公子宸出声道,“别说了,她来了就好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叫着惊动了他们,一会儿又是麻烦。”

沐烟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暗自祈祷着她那个无良师傅早点吃完饭过来救她们。

“只是,我们不能再留在关内,长公主那里……”公子宸低声说着,不由叹了叹气。

“我家那个师傅肯定也不会插手救凤婧衣的事,我们也不能再留下接应,她一个人怕是……”沐烟说着,也跟着一阵叹气。

白笑离从来不会去招惹朝廷中人,所以断然不会帮着她们去救凤婧衣跟大夏皇帝为敌,她虽然性格怪异,却从来不干什么逞勇斗狠的事儿。

不过,跟着她唯一的好处是,就是青城山的人都护短,不管他们在外面惹了什么样的祸,白笑离都是护着自己人的。

“等回去了再想办法吧。”公子宸道。

不过,夏候彻今天没有取她们性命倒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的,由此可见凤婧衣就算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如此,她们就还有时间去谋划着救人。

只是,免不得她在夏候彻身边,会再受些苦了。

大夏军营,王帐。

凤婧衣自午后被押解回来便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已经数个时辰,夏候彻也坐在帐中,两个人却从下午到深夜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就连晚膳送过来

tang两个人都是一口没动,又让人撤了下去。

“凤婧衣。”他抬头望向不远处坐着人,目光嘲弄而苦涩,“三年以来,朕对你而言,就只是个让你夜夜恶梦的魔鬼?”

“不然还会是什么?”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朕一定是疯了,才会把自己的仇人,把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留在身边!”夏候彻咬牙切齿地道。

他恨她的无情,更恨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凤婧衣没有勇气去看此刻他灼灼的目光和痛恨交加的神情,只是静静低垂着眼帘望着地面,讽刺地说道,“不过才三年而已,堂堂的大夏皇帝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然而,更可笑的是她自己。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一开始就知道这是自己的敌人,却还在自己的骗局中一点一点沉沦,纵然她已经悬崖勒马,可她终究犯过这样的错,也因为这样的错而让无数人为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夏候彻看着她一脸讽刺的神情,紧攥着拳头青咯咯作响,他真应该杀了她,杀了她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她折磨。

“皇上,出事了,被俘的人被人救走了!”方湛在外面急声禀报道。

夏候彻起身快步掀帐而出,跟着方湛前去城墙上查看,原本被吊在城墙上的十几个人,真的都已经踪影全无,下方的铁钎阵上也没有尸首。

“什么人干的?”

方湛摇了摇头,道,“守城的将士都没有看到是什么人出手救的,只是他们反应过来之时,这里被吊着的人都不见了。”

“没看到?”

夏候彻剑眉紧拧,借着火把的光打量着城墙的下方,就算是萧昱亲自来,也不可能借助轻功上到城墙之上,再了无声息地将数十个内力全失,重伤在身的人救出去,却不让守城的人发现。

“是,微臣仔细问过他们,都只说有两段时间脑子是晕晕沉沉,像睡着了一样,第一次一醒来看到城墙上吊着的人还在,第二次之后,人就被救走了,他们都站在原地,却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来救的人。”方湛回话道。

如果当时皇上没有改变初衷,将所有人都就地诛杀,根本就不会发生今晚这样的事。

夏候彻紧抿着薄唇,伸手将绑人的绳索拉了上来,绳子不是被兵刃割断的,反是被高深的内力所震断,由此可见来的人还是非一般的高手,只怕就是他与对方交手,他也不一定能占上风。

南唐,还有这等高手吗?

方湛抬头远远望了望彭城的方向,说道,“皇上,会不会这是她们早就定好的帮手?”

他话并没有说明,但他相信这个人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