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汉,盛京。

凤婧衣一走多日,萧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朝中人不知是身中奇毒,但也不由开始纷纷猜测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自先帝驾崩之后,一直深居简出的太后也赶到了乾坤殿探望,萧昱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陛下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宫里就没几个人,皇后这个时候怎的也不在?”高太后不悦地道郭。

“皇后出宫去请神医了。”萧昱说道。

虽然那日一觉醒来,得知她已经去了大夏之后心痛难当,可如今他只能选择等待和相信,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只是一天一天过去了,依旧没有她回来的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了。

好不容易将高太后打发走了,他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无力了。

崔英扶着人,劝道,“陛下还是先休息吧。”

萧昱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扶朕到书桌。”

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政务已经多有耽误,哪能一直休息下去。

崔英瞧着心疼,却还是扶他到了书案后坐下,服侍他批阅折子,只是现在他那身体状况实在让人忧心,批了不一会儿便又以拳抵唇咳嗽起来。

“陛下,奴才请空青过来。”崔英道。

萧昱摆了摆手,摇头道,“无碍,歇一会儿就好。”

她一天一天地不回来,他总忍不住去想,她是不是又见了那个人,他们现在又在做什么,又在说什么……

他知道她会回来,可是夏候彻那样的人又怎会让她去了又走。

只可恨,他现在这副样子,连去找她回来的力气都没有。

高太后带着人离开乾坤殿,对于皇后的去向却仍旧是满腹疑云,不知怎么的一直觉得这个南唐长公主神秘兮兮的让人看不透。

当年南唐亡国之后,她有到北汉来露过一面,之后又走了,那些年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

而且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朝中提及立储君之时,萧昱却是一再推托,就让人觉得有些可疑。

摆驾回宫之时,远远看到一个孩子蹲在路边上玩耍,一想这宫中上下这般年纪大的孩子,只有养在坤宁殿的那个小皇子了。

高太后微一抬手示意仪仗止步,自己举步上前浅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瑞瑞抬眼看了看她,说道,“找果果。”

高太后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竟看不出一丝与萧昱的相似之处。

“你要去哪里找果果,婆婆带你去好不好?”

小家伙一听眼睛一下亮了,起身便真准备跟她,看护的宫人连忙跑了过来,将他抱起道,“瑞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高太后闻言凤眸微眯,孩子的称呼怎么这么别扭。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孩子要用午膳了,奴婢告退。”宫人抱着瑞瑞,匆匆行了一礼便快步走开了。

皇后一再叮嘱不能把孩子带出去,哪知道她不过一转身没看住,他就自己跑出来了,这回去了可怎么向沁芳姑姑交待才好?

高太后缓缓站起身,看着匆匆抱着了开的人,不由沉沉了眉眼,侧头对边上的贴身宫人道,“你出宫去府里,让人悄悄去查一查南唐长公主前些年在哪里,还有这个孩子的事。”

“是。”宫人垂首回道。

“等等。”高太后叫住人,又交待道,“让人去找江湖人查,不要自己插手其中。”

毕竟,现在大夏的皇帝还是萧昱,若是高家的人去查被他知道了可就麻烦了,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还是暗中请江湖上的人去查保险一点。

这个孩子,还有看顾这个孩子的宫人,都让人觉得奇奇怪怪的。

坤宁殿,沁芳准备好午膳一出来,殿内上下哪里还有孩子的踪迹,一时连忙急着寻找,远远看到宫人抱着孩子,快步上前,“怎么出去了?不是说过不许带孩子出去的吗?”

宫人一见她疾方厉色的样子,连忙回道,“就在门口,没走多远?”

沁芳接过孩子抱着,又问道,“

tang出去可遇到什么人了?”

宫人一个哆嗦,有些不敢说话。

“说啊!”沁芳急声问道。

瑞瑞的身份尴尬,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现在主子不在宫里,陛下又重伤在身,可不能再出乱子了。

“没,没有,就在门口看了看就回来了。”宫人连忙回道。

这事若是说了实话,她的罪过可就真的大了。

沁芳这才松了口气,扫了一眼周围的宫人道,“以后都给我记清楚了,孩子若是出了坤宁殿的大门,有你们好受的。”

“是,沁芳姑姑。”宫人连忙问道。

他们都是太子殿下的亲信,虽然没有人说过这个孩子,但种种表现来看,只怕这个孩子的身世是有问题的,不敢让外面的人知道。

只是,不管有没有问题,也已经不是他们操心的事。

“饭饭,饭饭……”瑞瑞朝着沁芳叫道。

沁芳无奈笑了笑,抱着她回去用膳,只是一想到乾坤殿那边,不由暗自叹了叹气。

主子一走也好些天了,还不见回来,恐怕是真的在盛京遇上麻烦了。

可若再不尽快回来,乾坤殿那边可就真的撑不了多少天了。

大夏盛京,皇极殿。

夏候彻已经两天不曾露过面见他,她也没有出过暖阁,只是每天到了时辰,孙平会带着宫人送膳过来,菜色都是以前她吃的口味。

孙平又带着人来送了午膳,她想了想问道,“这几日,原大人有进宫来吗?”

她一直不出去,沐烟和原泓应该会想办法帮忙的,应该也会进宫里来了。

“前那日倒是来了的,带着皇上在西园喝酒喝得大醉,还是奴才差人把他送回府的。”孙平如实说道。

凤婧衣微微皱了皱眉,夏候彻这两日不露面,可是她即便去找了他,却也不知该怎样才能将解药从他那里要回来。

她能在这里一天一天地跟他耗,可是丰都那边,萧昱的身体状况怎么耗得起。

既要顾着瑞瑞那边,又要处理政事,他现在还能撑多久,她也不敢去想。

一想到这些,她再也没胃口用膳。

孙平自皇极殿伺候完圣驾午膳再过来时,桌上的饭菜还是一口未动。

“是饭菜不合口味?”

凤婧衣摇了摇头,道,“不是,没什么胃口,不必麻烦。”

孙平看她一脸愁绪,也没有再多问,带着宫人将已经凉透的饭菜撤了下去,回书房去。

“用完了?”夏候彻搁下碗筷问道。

孙平知道她问的是暖阁那边,于是回道,“一口没动,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候彻薄唇紧抿,他承认原泓所说的并无道理,可是要他就这么放她回去,回到那个人身边,真的是太难了。

难道,他与她……就真的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他只这样一天一天地跟她耗,耗到她真的沉不住气了,答应留在盛京,他再拿出那颗解药。

这样的无声对峙,对她是煎熬,对他又何尝不是。

他当然知道,自己要留下一个敌国王后将会掀起怎样的涛天风雨,可是他不怕,他相信他可以压得下去,他真的怕的是,无论他怎么期盼,冷硬如她却不肯给他一丝机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凤婧衣也一天一天地焦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