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一年轻的少林弟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方才法严师叔和岳师叔战得酣畅淋漓,贫僧亦是看得眼花缭乱。只是最后岳师叔何以取胜,贫僧愚钝,实在想不明白。”

“就是!”法严和尚也“啪”地一声,拍拍光亮的脑门道,“岳师弟,你是咋破了洒家的金刚罩的?肯定不是靠那几个小木头子吧!”

岳沉檀微微摇头:“师兄金刚罩至强至刚,只有至柔至弱之物才能破解。”

法严和尚闻言一愣,随即不可置信道:“莫非是那几根枯草,把洒家的金刚罩破了?!”

岳沉檀点了点头。

这时,人群之中有人含笑赞道:“岳少侠这番以柔克刚之举,倒是颇得我道家真谛。正所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岳少侠却能知之而行之,贫道实在是佩服,佩服!”说话之人,正是涵灵子。

“道长过誉。”岳沉檀淡淡回道。

他这一回答,倒真是把法严和尚的猜测坐实。在场之人皆是佩服他临场反应之快,武学悟性之高,而法严和尚则是一脸郁卒,显然被几根破草破了他的护体神功,很让他懊恼不忿。

“若论武功,我并不比师兄高明。”岳沉檀看向法严和尚,“此番取胜,也不过因着几分投机取巧。若师兄不是疏忽大意,而是将那衰草拂去,获胜的定是师兄了。况且‘庭草根自浅,造化无遗功’,我有草木可凭,皆是造化之力。”

他将法严和尚的败北归为“疏忽大意”而不是武功不济,着实令法严和尚心中舒服了不少,也令在场众人对他的为人更多了几分赞赏。

“庭草跟自浅,造化无遗功……”法严和尚喃喃重复数遍后,放声一笑。那股郁郁之气如风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般,心情颇佳地朝众人喊道:“洒家此番算是战了个痛快,各位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藏着掖着,出来露上一手,也好让洒家饱饱眼福。”

“法师方才一战看得我等心情激荡,礼尚往来,我武当派自然不会让法师失望。”涵灵子一掸长袍,率先走入了道场。

“不知道长想要挑战何人?”陆长岐作为赏剑大会的东道主,自然要担当起张罗对战的责任。

涵灵子视线一扫,便将目光停留在了贾无欺的身上。

贾无欺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长想要与我切磋?”

涵灵子看着他愕然的模样,心情颇佳地点了点头:“正是小兄弟你。”

贾无欺一句“为何”还未说出口,已经被热情的围观者推推搡搡地弄上了道场。

其实涵灵子选中贾无欺并非突然之举。在贾无欺与天残谷的人交手时,他已看出此人身法精妙,不似一般小门小派出身。只是“吴七”这个名字他从未在江湖中听过,面孔也如此陌生,心中便起了几分试探的意思。后来他有心留意,才发现这个“吴七”似乎与岳沉檀交情不浅。他此番赴会,本就想要挑战风头正劲的岳沉檀,只是被法严和尚抢了先手,只好退而求其次。若这吴七在比试中落于下风,依照他与岳沉檀的交情,岳沉檀出手相助也不无可能,如此一来便自然而然地有了与岳沉檀交手的机会。

一箭双雕,不外如是。

贾无欺并不知道涵灵子心中的计较,二人初见之时,他便暗暗觉得这位道长恍若谪仙,难测深浅。如今又偏偏被他选中作为对手,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还要堆起笑意,露出一番与有荣焉的模样。

“贫道武当涵灵子,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涵灵子彬彬有礼道。

明明在他面前自报过家门,为何此人又要问一遍?贾无欺一阵狐疑,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可吴七,不过一介江湖散人罢了。”

“原来是吴兄。”涵灵子眼中划过一道精光,“不知吴兄使何种武器?”

“说来惭愧,小可身手平平,唯在轻功上略有小成。”贾无欺苦笑一下,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

“小兄弟何必谦虚,”涵灵子朗声道,“昨日与天残谷一战,小兄弟的身手有目共睹。若那般轻功在小兄弟眼中都是小成,那我等的身法只能算是不堪入目了。”

“不敢,不敢。”贾无欺讪讪地挠了挠头。

“陆庄主,贫道有一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涵灵子话题一转,看向陆长岐道。

“道长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