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陈铭坚,给眼前的黄伟灿闹得一头雾水的时候,陈铭坚的老婆从屋子里边儿给出来了。她莞尔一笑,对着黄伟灿,道:“你这衰表弟,怎么把外甥给弄哭哩?!”说完,妇人把孩子抱起,哫哫哫地猛亲了孩子几口,然后往孩子尻下一摸,原来已经呈咖啡色的湿漉漉一片。

妇人道:“濑屎了都不稀得说!嘁!还是屙稀哩!”于是,妇人抱着孩子,立马烧了热水,给孩子擦屁股。陈铭坚与黄伟灿点头一笑,虽然他们在社会上,还没有什么正面交锋,不过陈铭坚知道,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妇人道:“呀!老陈,你回来拉?来,吃饭。”

说完,妇人上了陈铭坚教喜欢的几个菜,像卤猪脚、可乐鸡翅、 水煮牛肉、清豆苗汤。而黄伟灿也没闲着,还给陈铭坚送了一瓶洋河大曲,少说都有一二百块。妇人光着脚丫,穿着背带裙,与黄伟灿,也算是有说有笑,打打闹闹。陈铭坚看在眼里,心里却不免起毛。

妇人说:“老陈呐,一直没给你介绍,她是我表弟呢,咱们一块儿从小玩到大的。不好意思呐。”陈铭坚说:“没事儿。”在局里边,人们通常不叫陈铭坚叫老陈,通常是叫小陈;而能配得上“老”字辈的,只有辜耀辉、单伟峰、程东吉这等官员。妇人,其实很懂事儿。

黄伟灿说:“表姊夫呀。”陈铭坚拿着碗筷,一边喝酒,道:“唔?”黄伟灿问:“听说,你要升官发财啦?”陈铭坚刚刚饮下一口洋河大曲,差点儿把喉咙给烧了,不过陈铭坚吃下几口白饭,顺便夹了几条豆苗,才缓缓回过魂来,道:“哟,你咋知道哩?!”

黄伟灿笑笑,给陈铭坚倒了杯酒,说:“以前是好事儿不出门,可酒香不怕巷子深哩!远远的,就跟这酒似的,都能嗅到这味儿。嘻!”陈铭坚道:“别提了,我现在可不想这等事儿,升官发财轮不到我,我是钟馗,专门抓鬼的。”黄伟灿一听,似乎明白了点儿端倪,于是—

她别扭一笑,说:“老陈这是什么话哩?怎么好端端一喜事儿,扯到抓鬼上去哩?!你不是钟馗,你是戏子,变脸无常哩。”陈铭坚说:“成,干杯。”说完,陈铭坚也不理会,这事儿怎么隔不到一个钟头,已经传到了三人耳里。那陈铭坚不知道的,有更多只耳朵了。

匆匆下肚后,陈铭坚几乎没太咀嚼,配着好酒,即咕噜咕噜下肚。话不投机半句多,陈铭坚吃着饭,黄伟灿也知道,这是个什么事儿。不过这次黄伟灿来,貌似不是来“讨好”陈铭坚,更像是打个招呼,看看表姊多点儿。而陈铭坚的脸色,倒也没太影响黄伟灿的心情儿。

“我吃饱了。”说完,陈铭坚拿着碗筷,哗啦啦地开水,叮叮叮地敲洗着碗,回房,歇息。陈铭坚看看表,虽然才七点钟,可如今这天儿,是刺冷刺冷的。一眨眼,已经到了年底,随便在街上看看,人们裹着羽绒服,还是哈揪哈揪不停,陈铭坚若有所思,上了被窝。

陈铭坚这边儿,是略带烦躁。但卫民这边儿,可应该不是烦躁,而是庆幸。“咕—”的一声,虽是刮着晚风,但卫民在大晚上,居然乘着一艘私人快艇,离开了本市。在快艇上,坐着仨人,佟世云、卫民、杨洋。自从上回卫民平了一件破事儿后,他跟杨洋的关系,就不好。

而且卫民,他之前读书那会儿,还因为莉莉,给惹了不少事儿。莉莉的男友于鹏,又跟杨洋好到不行。卫民这会儿,当个“演员”,已经当的是动魄惊心,跟这快艇扬起的海水一般,啪啪啪啪地,比上床还刺激。可卫民在悬崖上哪可退后呢?卫民裹着风衣,有点儿凉快。

佟世云说:“待会儿,别乱说话。那儿不是庙街,明白?”卫民点头,虽然这话,更像是对空气说的。不过卫民说不紧张,是假的。天色愈来愈黯,卫民抽出手机一看,心里却像扑了空。信号,没有一格。这地儿,是哪里呢?卫民,不敢想,唯有眯上眼睛,看不下海景。

过了大约俩小时,这点儿,都到半夜三更了吧?卫民睁开眼睛,映入他眼里的,居然已经是灯火通明!金灿灿的一片,快刺痛了他的两只眸子。他依然坐在私人快艇的凳子上,已经迷迷糊糊睡了几小时,醒来一看,卫民的头一反映,即是,“我×,澳门!”

对,卫民,已经到了澳门,这让卫民大吃一惊。佟世云说:“出来吧。里边儿是天堂。”说完,卫民庆幸了,因为本市离港澳台是很近的,包括东南亚,所以陈铭坚未雨绸缪,早早儿给卫民办了一张港澳通行证。否则,卫民这么唐突一进去,连海都未必出得去。

澳门街,卫民没去过,卫民只去过香港。这一去,大开眼界,果不其然,佟世云带他,进了一家赌场。这家赌场,名曰四龙赌场,受法律保护的。卫民先一进去后,发觉里边儿并不像他在本市看到的赌场一样,叽叽喳喳,嘈嘈闹闹,而是井然有序。

四龙赌场,没有钟表,没有窗户,人们分不清昼夜白天。但人潮,是拥挤的,人们的衣着有光鲜、有落魄。有洋人、有华人,甚至还有黑人。四龙赌场,这地儿,是让卫民,从未经想过的。可见,这次佟世云带自个儿来,是什么样的情况了。佟世云问:“耍两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