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顺还蒙在鼓里,可母亲倒是振振有词,道,“小倩是好女人哩,你在省城好久,都没回来看我,就小倩照顾我啦。”三顺惊讶,道:“那娘,大哥呢?!”母亲曰:“大哥?大哥娶媳妇啦,但没张扬,现在听说朝外家那儿去了广州做生意,明年年底回来补办婚礼吧。”

说完,三顺这下有点儿惆怅,不过惆怅归惆怅,他家里净剩下俩兄弟,和一姊妹。大哥呢,原本年过四十,仍是条光棍。但少时三顺大哥干活比较多,所以力气也挺足,身子板健康着呢。所以他媳妇家,看上这点,就把媳妇嫁了过去,这媳妇,育有一子,还是寡妇呢。

两头跑交公粮这话,三顺一下子不明白,但他老婆,却一下儿就明白了事理。三顺他母亲,有可能是说,三顺既跟自己睡,又要跟那小倩睡,把鞭子里的子弹给交出去呢。这半夜,老婆怎的也睡不好,两只脚丫裹得紧紧的还是两块,净还是发凉,手心也是。道—

老婆问:“你是不是,真的跑那女人屋里去哩?!怪不得你在省城好端端的打工,本来啥事儿都没有,忽然下来!你要急死人哩呀你。”三顺一下子就委屈了,他合上眼,搂着老婆,老婆又不受,还嫌三顺脏。三顺说:“哪儿的话!你瞅瞅,我待你不是挺好吗?!”

三顺说:“那你怎么解释这下边儿的事!就刚刚,给你妈炖汤哩!我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中专毕业,但好歹都知道。银子要是能这么炖汤治病,那医院不用要了!全用银子算了!”三顺说:“你不讲道理...”老婆说:“嘁!你甭管,别碰我。”说完,掀上被子—

三顺连被子一角都没盖到,就冰凉凉的,别说女人皮了,就家里边的凉皮,也落不到自个儿口里。三顺那个愁啊,但没法儿。于是,他认了亏。不过长远的说,刚刚小倩冒冒失失跑来这儿,连衣服都没穿好,还真救了母亲一命!他脑海里头,又浮现出五年前的景象。

几名歹徒,光天化日,即在自个儿家下面的大街上,公然抢银行。后来三顺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跟跟了上前,可后来这宗案子跟被阉割了似的,太监了。追着新闻,也没有着落。追着追着,三顺今儿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当初看走眼了咧?关光凭着车牌,判断是自个儿村的。

既来之,则安之。三顺今儿,是不好受了。老婆不受理;小倩那边儿的关系也处不好。至于母亲,自个儿下来之前,还不知道已经出了事儿。真该死!三顺心里默念着。三顺这次下来,倒是给村里的景象,给吓了一跳。这村里,扬起的大多数是沙土,郁葱的树木,少了。

山上,种满了速生桉。连自个儿家的那几亩土地,也给种了速生桉。这土地,是怕要毁了吧?不知怎的,想着想着,三顺先是觉得荒谬,可后来,又逐渐逐渐,像小时候那样见到了女人,心田的小鹿给乱撞了起来,久久不能睡去。三顺的手,不老实了。“哎。”

“别闹!”老婆称曰,“姨妈来大闹天宫了,全是血,你摸吧。”三顺吓了一跳,然后又是惆怅。三顺这一来,现在一边儿在厂里头,看看有没有个风吹草动;另外一边,是来做孝子的。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不好办。想着想着,困了,也睡着了。三顺,是针眼—

那卫民这金牌卧底,现儿又是怎么样一情况呢?十二月二十六号,年底了,**寿辰。这卫民,是乘着飞机,从澳门来到了马来西亚,其实也不远。幸亏卫豪深谋远虑,给自个儿办了护照,不然卫民这一路上来,磕磕绊绊,也不一定能这么快。不过卫民,倒是机灵不少。

二十六号的八点整,飞机成功降落在吉隆坡的机场。陪同卫民的,是自个儿的大哥,佟世云。卫民来到这儿后,可不能丢脸。黑风衣、黑西裤、黑皮鞋,让卫民从头到尾,跟之前猥琐的气味儿,毫不相干了。但让卫民想不着的是,怎在机场上,居然见到了老朋友。

“哟!”佟世云比自己热情,卫民还在浑浑噩噩着呢,因为在澳门那晚,他是彻底没睡了。而在跟前的老朋友,居然是何旭,范仕健。这俩人,现在真牛×,快在本市只手遮天了。何旭同往常一样,烫了一头的蘑菇云头发,高高瘦瘦,纹身是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

佟世云说:“他乡遇故知,真棒。”何旭说:“这次我们麒麟帮来人少,我是代表,没意见吧?大家都是不打不相识。哈哈!”佟世云回了一句,“都说自古以来,宰相肚里好撑船。咱们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怎能不识趣呢?过了当算了,咱们也都老大不小,去吧。”

这话,何旭笑笑,脸色不好看了。那范仕健呢?他来混矮骡子之前,是当老师的,还给当了主任。再怎么说,随随便便一个班主任,都能统领一个班集体,何况,现在范仕健的手上还有兵马呢。现在他可膨胀了,说不定比佟世云还强,这会儿,反而吃了亏。能不怒吗?

但这儿,毕竟是马来西亚,是吉隆坡机场。任凭何旭再怎么火大,也总不能跟条疯狗似的,就地屙尿屙屎吧?“呵!佟先生!您真幽默,您这次来是同秋爷来,对吧?”佟世云说:“对”。说完,龚春秋也从别的地儿,走了过来,手里头拿着一瓶玻璃装的可口可乐,三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