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儿一呆,然后破口叫出了声。那是吓坏的。小四儿差点没把啤酒给喷出一桌,他回头一瞅,呀!这陈铭坚来了。他剧烈咳嗽了下,脸呛得红红,然后来不及听清电话那头讲啥就直接大吼道:啊,我现在忙。今黑我再联系你吧!拜!说完,小四儿手快触摸屏幕,挂了。

陈铭坚说:哟,挺逍遥嘛。最近身光颈靓的。小四儿说:哪里。但他刚刚听闻卫民落魄的消息后,觉得对陈铭坚客气,有点儿奴性发作,然后立马纠正道:今儿来,我想问你些事儿。你看可以不?陈铭坚说:随便问嘛。小四儿觉得貌似还不踏实,然后又点了一叠花生米。

小四儿喝下了两口酒,有点儿上头了的眩晕感后,优越感才出来。他问陈铭坚:对了,坚哥。今儿来我想问你件事,咱们那,卫民么。他真的给人尿了一身?!小四儿以为陈铭坚会怒气爆发,可陈铭坚却没有。他说:对。然后,沉默了约半分钟。小四儿纳闷了,咋回事?

这戳你痛处,你还无动于衷?不能吧。不过还没给小四儿问出来,陈铭坚又反问了。他说:听说你们监狱那儿,有个叫阿力的服刑了?小四儿说:你抓消息真准。小四儿说:还成。不至于落伍。这阿力可不是一般人,是定时炸弹呢。我们抓他快花了几年精力,好不容易才成。

小四儿说:那!坚哥。小四儿这次鼓足勇气了。他说:您到底是何方神圣?说您是警察吧。您貌似待我跟流氓似的。说您是流氓吧,你既不图钱又不图色。您抓我是抓得太紧了!就像女人光着衣服,给狼顶着似的!看到绿光都濑尿喽!陈铭坚说:哈哈,我有那么神?就好了。

小四儿说:真的,坚哥。这次我怕了,我想要个自由身成嘛?陈铭坚说:我没说不给你自由啊。看看你,四哥!我还得叫你一声哥你信么?像您办事不挺有水平么?你就让一服刑人员减刑了。这时机抓得还好哩!至于你吃喝嫖赌那事儿,这是你私德问题,但犯法就严重。

小四儿说:坚哥!你咋知?!小四儿他以为自个儿蛮聪明的,打了几通电话,捎了点口信,再请客吃饭。这事儿就七七八八了。可原来这一山还有一山高哩!陈铭坚在暗,他在明。他本来累积起来的自信心,瞬间又给陈铭坚给吹散了。小四儿有点儿失落,但比之前好些儿。

陈铭坚说:我找你呢,不是说要威胁你!你明白?我意思是,这外边,你看像街头斗殴,随处砍人,站街卖淫。这样我们能抓。但里头的风雨呀,那是飘给自己人。这我办不来,我抓不到。所以我得依仗你,这监狱局里头关着的人呀,是啥人都有。那是一个小型黑社会么。

小四儿说:那您非要那么执着干嘛?这坏人能抓完吗?就跟疯狗似的,只要一条疯,你就能抓十只百只。可你要抓他完干嘛?就是咬人不咬人的问题罢了!陈铭坚没有回答,而是砍了小四儿一眼,带有点怒气瞪瞪,然后吧砸一口啤酒,啊地叹了一口气,曰:警察难做。

小四儿说:好吧。小四儿这次才终归明白他们的关系。原来陈铭坚在乎的可不是他做啥坏事儿得罪啥事儿,而是瞅着他的那关系,那作风。算了,再计较都不成事儿,把柄还在人家手里握着呢!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么。那这久了,小四儿也明白这线人是这么当法的。

交换了几句话后,小四儿留了一情报。他说:你知不知道最近咱们监狱出了一怪事儿?陈铭坚说:你说说。小四儿说:之前我们监狱有一小白脸儿,他之前就一充气娃娃,是要给大佬周操尻子舔棒子的。但最近他失踪了,人们都寻不着他。他是最最下贱的么,所以人家记。

陈铭坚说:哦?还有这等事?小四儿说:对呀。不过凌卫东坐地下后,这种变态作呕的事儿就少了。这凌卫东貌似能忍,下头充血痒了都没往小白脸下手。这听说小白脸那嘴巴,是跟日本人一般好使了。陈铭坚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嘛?不就一小白脸么。又不出奇的。

小四儿说:哦,也是。他料想,貌似这句话成了废话。万一人家死了,他说了人家坏话还不定给自个儿损阴功?!这可不成。他说:那没什么事儿,我倒先走了啊。陈铭坚说:成。你走吧。说罢,小四儿的背景徐徐离去。但陈铭坚的心眼却没有少,他想,犯人莫名失踪?!

不大好吧。这监狱能是一般监狱吗?不过陈铭坚没什么话事权,倒也还没参透其中有什么奥妙。于是他饮完这杯啤酒,倒也觉察出小四儿的紧张,他呵呵一笑,这次没算白来嘛!因为陈铭坚同卫民一般,这监狱里坐着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定着下来的,他还有阴谋诡计的。

陈铭坚刚刚迈出了这饭店一步,他在想是要回家呢还是去哪儿呢?陈铭坚穿着是便衣么,所以人们瞅着他跟一般群众没什么区别。但陈铭坚走着走着,却有人认出了他来。同小四儿一样,叫的都是坚哥。陈铭坚回头一瞅,快点吓坏了。这叫自己名字的,居然是黄伟灿。

黄伟灿可是咱们市四大恶人之一呢,只是最近何旭风头正旺么,所以黄伟灿倒显得老实下来了。其实说老实又能老实到哪儿去呢?要是真老实还会安上这外号?不会吧。陈铭坚说:哟,您这来了是干啥来了?这儿是庙街呢。黄伟灿说:唵?这儿不是庙街地了吧。您瞅瞅。

陈铭坚瞅了一下路标,坏了,自个儿心绪太重,出来了还不懂呢。刚刚看到的还是风味小吃,现儿已经是高楼大厦灯红酒绿了。陈铭坚说:哈哈,我老了么。黄伟灿说:姐夫,您可不老呢!陈铭坚心想,他叫自个儿姐夫!倒也对。陈铭坚的老婆不正是黄伟灿的表姐么?!

陈铭坚想,这于私人上不认他胡来,但血统上还得认他这门亲吧?毕竟自个儿孩子出生了,得叫这黄伟灿叫表舅子呢?!陈铭坚说:喔?是嘛?这新鲜。我奔三了,何以不老法呢?黄伟灿说:呀,现在公安局都没个局长么。姐夫你上去是最好不过的了!谁都知你破案高呢!

陈铭坚说:哈,这事儿都传到你耳朵来。那我怎么解答好呢?其实只要在这儿待久了的坏人,大多认识陈铭坚。因为陈铭坚是个贼人,他贼就在于打针眼儿,搞线人。因为陈铭坚正是这么出身的么!久了,人们倒也熟悉了陈铭坚的套路,但这破案率,是只增不减的好事。

黄伟灿他的身后还随着一群弟兄呢,他们现在看来呀,是毕恭毕敬的,看着陈铭坚是无比老实的样儿。但陈铭坚瞅着他们的打扮,然后深吸一口气,心想,看来他这一世人注定要同这群人打对立面了!他们纹身、衣服花花绿绿,这发型又长不可破,一心没怎么想干正事儿。

陈铭坚道: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啊。要是升职了,我得请你这外家亲戚吃饭。你祝我好运吧!黄伟灿说:那弟弟我就等那天啊!说罢,陈铭坚一人与这约莫十来个人擦肩而过。刚刚陈铭坚还在想,万一他们合伙起来,一翻身摁到陈铭坚,要把他打个半死那会咋样呢?

看来,自个儿是愈来愈多虑了。自从上次卫民败了以后,他知道自个儿真心只是凡人了。想到卫民,这眼睛看的是百货大楼,突然,陈铭坚打了一喷嚏:阿揪!陈铭坚想:是谁想我哩?!忽然,这说想他还真想他了。这拨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所想的卫民!准的很。

陈铭坚想,这个兆头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消息呢?他接过电话,卫民的声儿显得有点低沉。卫民说:他们回来了。俩老头子。龚春秋,蒋云,都回来了。陈铭坚一怔,天神,这俩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扛把子。现儿回来,他们还要搅得个天翻地覆么?他们都已经移民了好么?!

陈铭坚说:谢谢。说罢,他挂断了电话。于是陈铭坚想都没大想,立马打的回家。陈铭坚的书房里,其实在墙面上贴了好多人的相片。有的是重点追踪对象,有的是新生扛把子。甭管是杀人凶手,还是社会渣子,抑或是新生大佬,陈铭坚的书房墙面上,贴得是不留缝隙了。

他决计是一位好警察,也许在最显眼的那处,他得贴上这俩老骨头的相片了吧。其实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他是兵,人家是匪。甭管人家坐过啥惊天动地的事儿,这兵匪总不相容么。他好早以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咯吱的一声,这的士来得也很及时,陈铭坚心跳没退。

陈铭坚是回去了。那小四儿呢?今晚的俩主角一个归家,但另外一个则没有这么做。小四儿同样是搭的士,去到了本市的桂林路。这儿风景好,单间房出租也多。然后又临近市中心,不少收入低的人群在这儿租房。这大晚上,还能闻道花香。小四儿上了楼,他拨通了电话。

喂,是小花么?我是四哥呀。我现在上你那处,你要是在给我开门好吗?小四儿说完。小花就咯吱一声开了门。小四儿见到的小花,还是楚楚动人。他的眼神从头到尾扫了一下小花。小花穿着一套红睡衣,赤脚踩着地毯,她左顾右盼下,然后示意小四儿进来。这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