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民砸了那家酒吧,好比捅了黑蜂窝儿似的,现在那儿一片狼藉。这玻璃玻璃是洒了一街,人们瞅进去,还是有想喝酒的冲动。但这酒吧里头的电闸,已经给关掉,这酒估计也放不长时间了。卫民想,这旗子拔了对吧?这心里的石头是给沉淀了下来,但这还远远不足够呢?

他是要,把自个儿的旗帜插上去。这酒吧,还是可以做的,但他想,这块地的地契,会不会在何旭的身上呢?卫民为了找这何旭的电话,真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找朋友找线人找警察都不靠谱,这何旭一连几日,貌似人间蒸发似的。不过直到某日,线人才在市里的酒店发现。

何旭现儿是怎样的光景呢?他自从把卫民给“除”去了以后呢,他才晓得一个道理,啥叫做高处不胜寒?现儿这何旭就高处不胜寒了。原本呢,何旭做的是蝇头小利的勾当,他先头做了黄色一条街,洗剪吹,按摩日一条龙。这蝇头小利,挣的钱不多,所以他一直一直不满足。

现儿何旭不同啦!他把蒋天武给干了,虽然还没有这“麒麟帮”的龙头名儿,但这龙头实儿已经在他手上。先头蒋天武是有一家建筑公司、沙场,同一家酒楼。现在何旭觉得,原来这点儿生意看起来简单,但要自个儿做起来么,太难了。他现在唯一能运营好的,只有酒楼。

这家酒楼不大简单,离市政府很近,这何旭最近转性了,转得很。他不穿牛仔裤、留怪发、留纹身了。为了现儿的名,先不说他有多少利吧,他下了狠心,将两臂的纹身全给洗了,现在白成一片,一沾水要他老命。他的纹身能洗则洗,但心口前的那只麒麟,他不洗,这是名。

何旭现在不仅高处不胜寒,还成了惊弓之鸟。他现在,成日同领导吃饭,鸡鸭鹅鱼肉一车易车地运往酒店那儿,听说为了压惊,这何旭还在饭店里头,养了一群河豚。不过近日,何旭听到了一消息,那就是,卫民把他那家酒吧给砸了个稀巴烂,现儿跟烂尾楼似的,很难做。

这不,何旭的秘书来了。瞧瞧,人一成角儿,连秘书都得雇用好的嘛。秘书拿来了一个公文包,何旭正在酒店的办公室里头,正琢磨着想进五十斤河豚来壮壮气势。秘书说:何总,您忙吗?何旭说:有屁快放!这市井气味儿可改不来了。秘书说:何总,前几天我接到电话。

何旭说:电话?谁打给你的?秘书说:土地局。何旭说:土地局?!土地局找你干嘛?!哦,不。土地局找我干嘛?!秘书说:土地局那头,他同我讲,何总您可能涉及到一宗非法占有土地的案子,是在我们庙街这边,约两百平米,所以希望您能让步,因为可能牵涉到刑事案件。

何旭说:庙街?!你说我在那儿起了一家酒吧的事儿吧?!秘书说:是的。正是那儿。现在那儿快成废墟喽。何旭说:天杀的,这群疯狗,明明都成败寇了。这嘴还比鸡×硬!居然用法律跟我玩?!日他娘×的!秘书说:是这样的,其实这个问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何旭说:商量?!商他娘×!我现儿没空,土地局那边你帮我压压。现在那群傻×什么态度?!秘书说:那群...您说是谁?何旭说:摆明了,就庙街那边的!他们什么态度?!肯定是他们起诉我啊!秘书说:他们现在,是想要回那块土地。因为这地契上不是您的名字吧...

何旭说: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我告你,我最近不想商量这些。这块地我爱要不要!但你要是不把问题给我处理好,小心日你×开花!当初要不是你死乞白赖地求我把你日喽,你有现在光景?!你一个月能拿五六千?!你想坏脑水去吧!秘书脸红,这何旭说的是确有其事。

何旭说:算了,我不同女人计较!这么着,今晚这市委书记莫书记要来吃饭。你把经理给我叫来,还有,记着。这破事儿,我要是栽了,你也得吃西北风屙连环屁,饿死!对了,范仕健呢?!秘书说:您说范总吗?这我不知道。何旭说:快滚!这儿没你事,我痒了再寻你!

说罢,秘书怏怏地离开,脸色带着红晕,又别着几分委屈。何旭觉得,这事儿咋这么啰嗦呢?!当时要上位儿那会,是一路顺风啊!这顺风顺水的程度,跟中彩票似的呀!算了,计较没**用,想别的吧。何旭叫来了经理,然后同经理道:这个月,我们的业绩怎么样呢?

经理说:还好啊!都是些熟客,他们对这儿比较放心,也喜欢这里的菜式。何旭说:成。你现在,立马去购买,五十斤河豚。咱们资金能周转过来吧?经理说:能。何旭说:真棒。还有,你现在去买,十斤鸡肉,十斤鸭肉,十斤鲤鱼,十斤牛肉,五斤葱蒜,五斤紫苏,还有五斤生姜。

经理说:用吃那么多吗?何旭说:你甭管了。今儿莫书记来吃饭,他喜欢吃生的。你要厨师弄最好的鱼生肉,最好的白切鸡,对了,你再买五斤梅菜来。经理说:这菜我们有,梅菜扣肉么?何旭说:你真聪明。呼,真是解了我心头之恨。得了,你快出去吧。我自个儿弄。

何旭好不容易送了一啖气,他从办公桌上点了一根万宝路,然后又唾了一口痰水入了垃圾桶。他想,咦?我似乎还有牵挂呢?这牵挂是啥?他想想,拿出了新买的黑莓手机,这是卫民给予他的灵感。刷刷屏,他想,对喽!范仕健!这人哪儿去啦?!这可是一块活宝咧!

拨通了电话,何旭问:哎!阿健你在哪儿?!范仕健说:我...我在泡温泉。何旭说:泡温泉!我泡你娘×!你现儿快给我回来,今晚莫书记要来吃饭呢!范仕健说:哟,何旭。现儿你出头了,从村货成了财主,你还想着横行霸道呀?我告你,这世道,不是拳头刀子能搞定。

何旭说:这道理我不爱听。你知不知道,现在城西正在开发,那块的城中村都给拆喽,要是我们能竞标下几亩地皮。咱们就发财了你晓得把?现在那儿到处起房子。范仕健说:这我懂。我早懂了。你别急嘛?哎哟!哎哟!范仕健连续叫了三声,这手机都快拿得颤巍巍了。

何旭说:你干啥?!范仕健说:没事儿,儿女情长...儿女情长。我挂了。哎哟!哎哟!这范仕健,原来刚刚买下了一栋别墅,那儿是有一片温泉地的,因为靠山。现在的范仕健,名利双收,倒也谈起了儿女私情来。这不,他原本**的牛牛,现儿已经一泻千里了呢。

他胯下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韦慧。刚刚范仕健打电话那会儿,韦慧正张着嘴巴,含裹着范仕健的牛牛,用嘴巴给他交合。现儿范仕健,**了,喷出了一堆垢甲,全泄了韦慧的嘴巴里头。范仕健说:吐出来。可韦慧没做,她把那堆垢甲,全都给咽到喉咙里,范仕健惊了。

他说:你何苦这么爱我呢?韦慧说:因为呀,我先前受了太多惊吓。现儿,我要好好服侍你!你真棒,买了别墅,又买了豪车。我这嘴巴,不不,我这身子,我这对手,我这辈子,包括我下辈子,我都伺候你哩!范仕健说:哎!你呀你呀!你这何苦不疯魔不成活呢!脏!

话毕,范仕健搂着韦慧,二人在温泉里头咬耳朵。可范仕健这会儿,却突然想起了一人。但说到“人”这个称谓,其实是不对的。因为眼前的韦慧,已经疯魔了,用台湾话叫做“为爱痴狂”。现儿的她,何苦那么像已经下地狱的钟思璇呢?范仕健瞅着她,心里头却想别的。

当时要把钟思璇绑起来喽,要挟卫民妥协么,这是范仕健出的主意。请了一坨畜生,来轮×钟思璇,同样是他的主意呢。但当时钟思璇被揪得一丝不挂的时候,当时人们像疯狗、疯驴,骑着钟思璇交媾那会儿,钟思璇快疯了,嘴里喃着的是卫民的名字呀!这就是红颜祸水?!

范仕健的双足,虽然踩着的是温泉,但脚底貌似被冰刀扎入了一样,冰凉冰凉的,从足冒到头顶儿。他继续看着韦慧,忽然,韦慧的脸瞬间成了钟思璇的脸!还是阴森森,直露骨的白脸!范仕健啊的一声尖叫,韦慧却甩开了手,两只**被吓得直晃晃,她问道:怎么了吗...

范仕健说:没事儿!我想歇息会儿,你伺候我吧。话毕,范仕健起身,着上浴袍,要往桑拿室里走。他想,邪乎,这门路太邪乎了!一觉醒来,这时间已经转向了下午六点,范仕健离开了身旁的佳人,佳人的体香很快变成了汽车里头的喷雾香儿,他开着车,往市政府前去。

莫书记来了,范仕健先头见过。这次来的,不止是莫书记,还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范仕健是认得的。白切鸡、白切鸭、红烧茄子、鱼生肉、鱼头酸笋汤、生姜焖螃蟹,这些都是莫书记爱吃的东西。范仕健说:莫书记,咱们这儿的饭菜,还可口吧?莫书记说:当然,我喜欢。

范仕健说:那您慢吃,咱们先吃饭,后谈事儿。小李,你拿一瓶二十年的“西凤”来,要是有条件,可以开开音响,听下秦腔。这莫书记是宝鸡人,咱们得伺候周到,但他来我们这儿久了,入乡随俗么,爱吃鲜味儿。服务员点头称道。莫书记说:范总,您有心了。来,一起吃。一起吃。别客气,咱们是老熟客了,对吧?

何旭说:当然。不过,正当何旭,还在点头吃饭的时候,不速之吓,不速之客,貌似,在这时,入来了。只听到咯吱一声,包厢门,居然开了,原本是紧锁的才对。这暖气,也从这打开的门,给泄漏了出去。何旭忽然觉得,背脊,有点儿发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