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纳闷了,他点燃一根烟,耐心下来,又寻出一个烟灰缸来啐了一口痰水,瞅着眼前样子颇似电影明星的“滕卫民”端详了许久。他的样子果然如菲戈所说,一般牛×的人,多多少少会对穿着有考究,因为在这处地儿你要上来的话你上来的方式你要想干净都是难事儿的。

所以当时漂白粉,衣着多多少少给穿得正统一点儿,这样才衬托出你的身份是纯白无暇。阿珂说,你寻卫民作甚?黄二来说,嗐!你这儿的人,刚刚碰了我的女人,你知错吗?!阿肥说,什么啊?!明明是我以为他在公共场合吃摇头丸!所以,我才扶她归家的我碰个毛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阿珂知道这俩不知是有钱还是充阔佬的人反正今宵是要寻麻烦不可。所以他一扬手,叫所有的坐台小姐同服务员全都上楼去儿躲在经理办公室内。因为他怕这群傻帽假使带刀子来的话二话不说,将这些人砍伤问题便大了。他们的人数点起来有二十。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反倒是一旁对着美女左拥右抱的风衣男起身,将一杯白兰地一饮而尽,说,白兰地是好酒呀阿珂你这处酒吧可是良心酒吧,至少我没有看到你在这儿搀和假酒。阿珂望着风衣男说你大半夜耍酷呢你?!还戴着鸭舌帽你不怕看不清路吗?!别搀和!

风衣男脱下了帽子以后竟理了一头十分得体的短发,揭开了风衣以后居然是一件修身的警服天蓝色衬衫!他说,你是要寻卫民是吗?滕卫民先生。这个身材矫健,又显得十分俊秀的滕卫民点头,道,是呀!我想知道,庙街的扛把子,水平多高。小弟都能占领这片地儿了都。

他说完以后,将原本手上握着的玻璃杯一摔,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碎片横飞。然后,他望了一眼这名警察,道,警官,我寻人,不犯法罢?!属不住,警察道,寻人倒是不犯法,但是聚众滋事,成群结社的话,那就容易犯法喽?!不久,警车居然在附近鸣起了警笛声儿。

滕卫民倒是面不改色,这名警察道,两位,卫民哥啊,今黑你们不是来同警察斗的是吧?那我建议你们,各回各的位子,若还想喝酒的话。还有便是,滕卫民先生,我希望您出示一下身份证给我瞅瞅,好吧?滕卫民笑笑,说,我是良好市民啊!于是,他便拿出了身份证来。

警察检查了一轮以后,道,不是假冒的吧?滕卫民这下显得有点儿激动,大叫:我在市区有两套房子哩!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警察说,好嘞。希望这些玻璃,你能处理下哈。因为你屙的屎你得自己擦屁股嘛。滕卫民笑笑,说,这笔帐我会记住。他猫腰用纸巾包了丢。

这时,阿珂瞅着眼前这名警察,仿佛在哪儿见过。见过归见过,但是样子却难以记起。这张脸蛋,应当是没有胡子拉碴的才对,身材又显得较为肥胖点儿。可是现在他的身子,却又是十分矫健的。不久后,警察叫阿珂坐下,说,请我喝一杯罢,我帮你解决了来滋事的人么!

阿珂没有客气,说,这儿是酒吧什么都可以缺,不可以缺酒。警察坐下后,果然又来了一杯白兰地。这儿的招牌便是白兰地,调成鸡尾酒的话反倒有一股板蓝根的味道,叫人不甚讨厌。他饮入了一口白兰地后,说道,你真不记得我了?阿珂说,不记得了。兄弟,你到底是?

这人说完了以后,说,你先姑且把我当成是调和警民关系的人罢。不过我告你,现在可是公元两千一十四年了兄弟,凡事儿可不是用刀子用棍子再用钢管可以解决的事儿。看在卫民的份儿上,我才来帮你。你若是乖点的话呢,我便不来这儿查身份证,你呢,也可以开着灯。

阿珂说,我明白。他这时,取出了一张名片,道,我告你罢,假使你打一一零打不通,或者是来得甚晚,你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我保证十分钟内到。还有,我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恭候你的大驾。说完,他十分潇洒地离去,刚刚搂她的两名女子凑上前去对他嘴脸嫌弃了。

她说,原来你不是卫民呀?!那你干嘛学人打扮?!他说,是我教人家穿衣打扮才对!阿珂望着这张名片,名片上的姓名写着三个大字:陈铭坚。阿珂笑笑,原来是他呀!他专门在社会上找一根针孔,现儿还来这个把戏。当初他将一份录音磁带交给阿珂了才制服了何旭呢。

兴许,他现儿调来江南区管理治安罢?他的身份少说都是刑警大队的队长呢。这时,陈铭坚忘了告诉卫民,说,我现儿已经调到江南区了,市区的光景与我无关。可是,他拨打卫民的电话却百拨不通,久了,看看表,现儿已经是三更半夜,他累了再去休息,不也对么卫民?

想想,他归家。陈铭坚在江南区选了一处小区作为租屋对象,将老婆孩子给搬了过来,兴许日后要在江南区长住才对。不过这样也好,这边在搞开发,日后指不定两三年内便飞往腾达。可是,现儿的卫民到底在哪儿呢?他同三癞子二人一块儿来到了“阿富汗”片区按摩呢。

三癞子带他上车以后,一旁的大拇指揸车,他说,阿大,去哪儿?三癞子摇摇手,递给了大拇指一包软中华,说,自个儿取来抽。大拇指说,哦,好吧。大拇指取出来抽了一根,自己点燃。大拇指开车,往后三癞子从口袋里取出了别的香烟,递给卫民,连包装袋都没有拆。

三癞子道,我现儿,什么都不缺,缺的是人,人才!明白吗?!社会上什么都不多,水货特别多;什么都不少,银纸少了点儿。卫民哈哈大笑,你才是生意人呀?!出口成章的,到今儿我都学不会这份幽默呢。三癞子说,我带你去见旧情人咹?人家可想死你的牛牛了卫民!

三癞子一边儿同卫民哈哈大笑地畅谈,他的脑袋却转到了约莫两个月前。俗话说得好,勤劳致富,可是勤劳真的致富吗?在世上,最勤奋的人,当数农民。奋斗史发迹,是很有用。但是,三癞子出来混,他凭的不是艰苦奋斗四字,或者,他从来便没有埋头苦干过,这是他。

三癞子切记一句话: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两个月前,他在砖厂几乎快给逼疯了。因为砖厂有几人,快变异了。他们的变异是变成电影里邋邋遢遢,生不如死,浑身体液屎尿惧出的大老板。当初呀,三癞子原本想寻个惊喜给他的上家,而他的上家却将俩老板给整死。

他又惊又怒,现儿这俩老板,生不如死,一天磕着三癞子给他们买的一块钱十个馒头的光景。他们过了约莫二十年的好日子呀,连衣服都不用洗。现儿已经是许久没有换衣服了。这时,一个老板,对着三癞子说,三,三哥。你叫三哥是吗?三癞子起身,问道,怎么?兄弟。

大老板说,杀了我罢,你想要甚我都给你。你要银纸是吗?我的银行卡里应有尽有。说罢,他从口袋里,抖出了一张银行卡来。另外一名大老板跪下了双膝,他俩的手腕同脚踝已经给铁链磨得是皮开肉绽了。不久,三癞子没有客气,拾起了他们的银行卡,便将密码给记了下。

他说,你想要甚都行,将我的公司要了都行。问题是,你能不能,一刀捅死我。我听说,在外的刘老板,给钩机活生生用石头给砸死。这般死法我不要,忒残忍了这是人干的事儿么?!我觉得不成。你一刀捅死我罢,你看看,我俩死了以后,什么不是你的呢?你说是吗?!

三癞子知道,这些老板油嘴滑舌的,平日里分文不舍得掏。富得流油,哪能想到今日的光景呢?这是报应吗?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当时三癞子的足上,穿着的仍是一双解放鞋,解放鞋里的袜子破了一个洞儿,他无法忍受这般生活,他年纪还小吗?年过三张还未有老婆呢。

村里的人多少说他不务正业呀,但是他现儿只身来到城市,手下一批弟兄,现儿他比村里任何人都要潇洒得多。他说,你要我干掉你们?这俩说,对呀,杀了我们,我有法子,你将我们肢解,往后,再将尸体,埋在地下。我保证,砖厂这般多的砂子,你害怕可以绞肉剔骨!

三癞子说,你们真的这般想寻死?财产可归属我了。你们的女人们、孩子们、房子,全都归我。你们不想有朝一日出去,再翻天覆雨吗?这俩说,我们怕了!三哥!你杀了我们罢!我们活着对你才是最大的威胁呀!三癞子听到这席话后,觉得十分有道理,是啊,一切都有。

只要杀死他们,只求一死的他们,死了以后。三癞子有什么是无法得到的呢?他把心一横,叫来了大拇指、大嘴巴、大耳朵、大鼻子、大眼睛,说,你们杀过畜生吗?宰鸡宰鸭宰牛宰鹅。他们说,嗯。杀过。三癞子说,把这俩畜生干掉,当一回屠户,干了以后再清理掉他们。

往后,你们就有豪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