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老婆是黑警?!话一出,闹僵了,俩人在电话内,僵持了好几秒。但是,陈铭坚说: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想想,他们绑架的对象是什么人?很简单,警察,警察是什么人,我不用说了吧。常浩清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但是,他也没法子,去否认,他的说法。

常浩清叹气,他内心在打仗,一边儿否认,但是,他的脑袋内,又回荡起了,刚刚杀猪女的一席话,心儿又凉了一截。他大吼着,幸好,房内隔音好,别人听不到,陈铭坚知,他是吼给自己听,不是骂人,虽然激烈,但是,这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感受,好比剥了壳的河蚌似。

就这么**裸,但是,却又不值得同情。这他妈可能吗?!我老婆,是公安人员,她反倒,用公安人员的手段,去反侦查,我们的行踪!是,我们的行踪,的确,没有合规格。是,那什么是他妈的规格?!社会上的渣子,**的分子,破获的一桩桩案子,谁他妈讲过规格了!

呵,她怀孕了,是啊!我难受呀!我们领证了呀,见了对方父母,除了大摆酒席。还有什么没做呢?!现在是什么情况,简单!死人,死人,还他妈是死人!不是死这个,又是死那个;死完了这个,又死那个!你告诉我,我老婆,是黑警?!她在为谁工作?!那又值得吗?!

他吐完了这出话,心内的疙瘩,终于给削去了几分。但是,现实,又回来了。十五分钟内,他吼得嗓子快哑了,却没有筹到一分钱。骂完,是过瘾,将心内的火焰,给一泄而空,然后又是一阵空洞,二人都舍不得挂机。陈铭坚说:再怒,都得筹钱,是么?!他没辙,只有怒。

这时,催债的电话,朝着常浩清的手机内拨去,他接过,问:筹到了?!常浩清不讲话,不愿讲话,又在逃避,朝着喉咙内咕噜咕噜地灌水儿去。而这头挂了,陈铭坚那头说:我给你想想办法。你的事儿,即我的事儿,我是你头儿,我得替你负责!挂断,陈铭坚开始动手。

他将自个儿全部的人脉,一一揪出,先是小额贷款公司。因为,陈铭坚的身份,是公务员,然后他的信用卡上,又没有不良记录,而且政治面貌不错,可是,公司职员说,最早,要到明日才能贷款,真心的恁急吗?!陈铭坚说:十万火急。对方倒怒了,你不是警察?!还怕?!

挂了,陈铭坚想怒,可是又怒不出,觉得不值。然后,又想借着线人的人脉,瞅瞅,哪个大老板,剩余资金比较足的。但是,他一想,愈是有钱人,愈是丝毫不肯放松,他那个愁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先是叫嚷了十五分钟,然后又做了十五分钟的无用功,半个钟头消磨没。

他想了许久,打给卫民是不成了,他现在堕入了一处墨水缸里,一点儿都不能漂白。但是,他现在,竟然把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到了程东吉的身上。他顿时,才突然感慨,原来程东吉除了辈分和资历比自个儿大以外,他对程东吉的了解,真是少如鸿毛。为什么,会来这感觉?!

陈铭坚诧异,这好比,肚子饿了,突然想吃饭一般。他咬咬牙,他们之间的过节,矛盾,犹如死结一样,想解,都解不开。而陈铭坚的老婆,讲几句话,程东吉便给答应了,这一点,叫陈铭坚现在不能释怀,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没辙了,走投无路,拨了电话。

他本以为,程东吉那头,是十分慵懒的声儿,因为现在夜深,个个都睡了。不是每个人,都跟陈铭坚这般,夜晚思考,白日拼命。但是,程东吉的声儿,却没有给人带来一丝困意。相反,程东吉仿佛将自己困在一处十分空荡的地儿,说道:陈铭坚?陈铭坚说:嗯,有事我。

陈铭坚的心儿有点紧张,毕竟,这不是小件事。但他吃了一口烟,又吃了一口水后,鼓起勇气,将憋在喉咙内混战的话语,给组织起来,然后一骨碌儿倾吐而出。他讲时,觉得自个儿特虚伪,为什么偏偏要去求不喜欢自己的人呢?!另外,别人,是有一千个一万个拒绝理由!

可是,说完后,陈铭坚先是觉得窘迫,然后又厚着脸皮,听候。程东吉说:我问你三点,第一,我为什么帮你?且不说有钱无钱。第二,你可以通知警力,从电话内查询。第三,绑架警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知道,浪费政府资源的罪名,扣在你身上,给的是公安局压力。

陈铭坚说:第一,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知道,我且不说是警察分内责任这些空话。但是,我的确没有法子可以偿还你。第二,通知警察,我不会这么做。即使赔上我自己的性命,理由,我以后说,或者不说,这不违法。第三,我可以将被绑架的电话录音发送给你听,要么?!

我想,我们之间的矛盾,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但是,什么是必要,什么是不必要;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我一一能分清。退一万步来说,你我均是公安人员,不管内部的斗争有多激烈,但是我们得区分是敌是友,枪口一致对外,这才是根基!

程东吉叹气,说:我早知会有今日,有借有还。我现在,的确有这么多的钱。而且,是你的应得的。我在××路。你来,我带你去一处地。不知是碰上了狗屎运,要么,是天神给了陈铭坚感应。他揸车,跟老婆道别,从屋内,一下子开到了××路那儿,然后碰见了程东吉。

程东吉满身大汗,仿佛刚刚饱食一顿,一股油水味儿扑鼻而来。他说:随我来,但是,你知道,有的话,不该说出口。陈铭坚说:放心。不久,陈铭坚来到了程东吉掩盖了几乎一生的秘密地。这儿很黑,但是却又很干净,没有一般小屋子小仓库的满地灰尘,看得出经常打扫。

一开灯,这儿倒是挺宽敞,有一座沙发,可睡可坐;一台电脑,插着网线;一个茶几,仍沏着茶;一个厕所,一罐煤气。但是,煤气仿佛已经好久没换了。而这时,程东吉将沙发给倒过来,轻而易举地。然后,他像打开了一个拉链一样,将沙发给剖开了肚子,短短一刹那。

陈铭坚惊呆了,陈铭坚犹如受了晴天霹雳。里头是白花花的银纸呀!这一幕,叫他想起了,辜耀辉的针眼张毛财在村子河底下藏着银纸的一幕,难道,这些钱,全都转移到了这处地儿?!陈铭坚的本能和欲念在做对抗,他想拔出枪械,对准了程东吉脑袋,说:你这法西斯!

你贪污!你**!是不是,公安局恁多的漏洞,给敌人有机可乘,全是你贪污!?但是,他的欲念,是救人,救出端木欣。而,更靠谱儿的说法,是,他想揪出端木欣,揪出真相。程东吉拿出了好几块“砖头”大小的人民币出来,整整五块,递给了陈铭坚,说:正一百万。

然后,他淡然地说:用清点吗?!陈铭坚说:不用了,已经不用了。他的欲念,战胜了作为警察的本能。但是,他感觉,自个儿迷失在了这处不大不小的单间配套内。这一沓沓砖头厚度的钱币,加起来,你说上亿,上千万,是决计有!但是,他不解呀,说:你从哪儿弄来?!

程东吉看着他,知道他的思想斗争十分激烈。而他,却只淡然地说了一句话:这些钱,是当初,黄桂玉换来的一条命。陈铭坚说:谁是黄桂玉?!程东吉说:今儿经常在商场走秀,经常登上报纸,经常做慈善的黄贵英。黄贵英就是黄桂玉,黄桂玉就是黄贵英。是同一个人。

陈铭坚说:当年他给你恁多钱,然后,你放他一条生路?!程东吉说:你不明白,这些事儿。我告你,这些事,我以后,会慢慢跟你作答。你看时间,看看,还有多久?!陈铭坚一瞅时间,一折腾,一个半钟头给没了。他说:程东吉,你是我上级,但是,我一定要弄出真相!

程东吉说:如果我犯了法,你抓我吧。我等你。但如果没有,我希望,你会对你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违规操作负责。甚至,负以坐牢的代价。陈铭坚说:如果我能把所有人渣全都抓进了监狱,个个都判了死刑,你送我进去给他们整死,我都不怨你!说罢,他匆匆地离去。

但是,当他秉承着幸运,程东吉果然成了救星时。常浩清,却已经出发了。陈铭坚诧异,说:我刚刚凑到钱,你出发?!常浩清说:他们叫我出去,我没办法不出去,懂吗?!他说,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还有,我在×××那儿等你。你快来。陈铭坚说:那么远?!

咯吱一声,常浩清刹车,说:我到了。常浩清的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地儿,而前头又是一座座高山,没有一盏路灯,没有一丝人的气息,连鬼影,都没有。且说卫民,当卫民吃饱了饭菜时他会料到,程儿一定将他带入某个地儿然后叫一群黑衫人围着他,要么逼供要么威胁。

程儿果真这么做。她光着俩脚丫,将卫民带入了卧室,反锁上了门,然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卫民诧异,你这是使美人计么?!之前我受,可是现在,我受不起。她说:我今儿叫你来,我先谢谢你。这是你的酬劳。她寻出一个包包,将四万块人民币整,甩到了床上给他。

卫民清点,全是真钞,然后,又够数。程儿说:怎样,满意吗?!卫民一抬头,她的俩片脸蛋,已经起了红晕,那是焦虑,又是无奈。她喘气,这么一看,卫民倒觉得,她是有几分瘦弱,但是身材又极佳。卫民说:你想拿四万块,来跟我买那条视频短片?才他妈四万块?!

她说: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我跟你讲道义。卫民说:道义?!是吗?!我觉得,你的道义,就是威胁。你一定会杀了我,因为我拿着。她说:不会,我不怕公安,我跟你说过。卫民说:你一定会杀我。她说:不会。卫民重复一轮,她继续摇头,卫民说:你一定,会杀我!

她说:别逼我!话一出,她的包包内,果然有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