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林要自赎己罪,吕道人似乎是一个忠君爱民的好仙长,于是乎二人一拍即合非完全皇帝陛下交给吕道人的任务不可。只是长安城被围得水泄不通,想要混进城去见太子,简直是犹如登天。

李成秀在一旁听着他们摆开各种可能,又一次次地将其否定,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这是一个很不合适宜的声音,孙林和吕道人齐齐地看向李成秀,那表情似屠夫拿起刀的感觉。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李成秀被这两人看得心里发毛。

吕道人扯着脸皮笑得如三清道祖一般,一指李成秀一指孙林问道:“刚才你们说是你救了他?”

李成秀和孙林答:“是啊!”

“那你试试,看能不能拿这个。”吕道人听了忙从怀里掏出一物来往李成秀的手里塞,那是一个黑漆的“木棍”,这样的“木棍”孙林手头也有一根,很惊奇的是李成秀可以握住它。见得李成秀将那“木棍”稳稳地托在手中,吕道人欢喜坏了,直呼道:“天意,简直天意。”

吕道人说他和孙林都不能进城,但是作为“鬼魂”的李成秀却可以,让李成秀将信送进城去,给那个叫武旦的太子。

这个,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李成秀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于是乎,李成秀便捧着两个“黑木棍”便往洛阳城去,来的时候因为带了孙林这个活人,所以颇费了些周折和脚程,而这次返回的途中李成秀便是容易多了。离开孙林和吕道人后不一会儿,李成秀便飘上了天空。飘在天空,俯看大地,只见得在地很广阔,山峦很雄伟,而美丽的洛河却是一个安静的女子,可是,这时候在这位美丽安静的女子旁边却是四处的喊杀声和轰隆声……如此看来,美女洛河的安静倒不似它真是一个喜欢安静的,而是因为被这喊杀声和轰隆声给吓得僵直了身体,不敢有丝毫动作罢了。

很快,李成秀便来到了下午她落脚的地点,依旧是在那座城楼下,周围依旧在厮杀。一道道鲜血在李成秀的眼前飞溅,一个个人在惨叫声倒下,他们流尽了身上每一滴血,然后浸染上她那双精致华贵的长靴。

血,是那么地红,虽然太阳早已经下山,虽然天空中的月亮今天又偷了懒,但是李成秀还是被那血光刺得眼疼。

这一次李成秀没有再试着出手去救谁,她一头扎进了厚厚的城墙里,似乎扎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她只感觉自己一直往前,一直往前,许久许久都不到尽头。

也不知道钻了多久,李成秀都感觉有些疲惫了,忽然感觉到眼前一亮,明亮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太阳的强光,李成秀轻轻地睁开眼,她发现处在了一座幽静美丽的花园。在树墙后面似乎有人窃窃私语,李成秀小心翼翼地绕过树墙,只见得有两个男人并排而行,一老一少都是美颜俊脸,好看得不得了,这叫本是颜控的李成秀大饱了眼福。

“多谢岳父大人的美意,有了这批金银财宝,我军粮饷便不愁了。”那少的对老的说,那位被称之为“兵父大人”的老的听了摆摆手道:“老夫当不得殿下一声谢,这笔财富本是老夫受先帝所托,要转交给有德后世之君的。老夫把它们交出来,本是老夫应为之事。只是,殿下,万莫以为有了钱便万事大吉了,现在殿下所面临的处境非钱所能完全解决的。”

一席话叫“殿下”听得直点头:“岳父说言极是,如今我洛阳四面被围,皇上和皇后又被困北都,形势确实很严峻。”

二人都簇着眉头,似乎都为此前面临的局势很头疼,又一时想不出解决之道,于是二人便沉默起来。

好一阵的沉默,老者先开了口:“老夫愚见,如今当务之极还是要紧着皇上那边。洛阳城高墙深,反军一时攻不进来。可是北都却不同,它虽然名为我大周的都城之一,却怎么也比不得长安和洛阳的,唯恐迟了让反军攻进了城……”

说到这里老者便闭了嘴,不再言语了。

那年轻的“殿下”见状便是一叹,言道:“岳父所忧也是旦之所忧,说句大不敬的话,如若反贼害了我父皇、母后,我自是要与其提刀拼命,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报杀父,弑母之大仇的。怕就怕,他们挟我父母相胁,到时候我该如之奈何?”说罢一叹,又言道:“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定觉得旦心狠,骂旦不为人子。其实旦也是万般无奈啊!”

“难为殿下了。”老者同情地说,想了想又道:“不过,若是可以还是要‘忠孝’两全的好。唐朝太宗皇帝,乃不世的英雄,是英明神武的有道明君,他那么大的功绩却依旧有人以他得位不正的事攻击他。”说着便拍了拍“殿下”的胳膊,语重心肠地道:“殿下的心情老夫可以理解,但是像老夫这样的人可不多。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于大义上讲就必须要站得住,如若不然,今后将后患无穷。”

“谢岳父大人的教诲。”“殿下”感激地道,想了想又问老者:“那依岳父之言,旦当如何呢?”

老者沉凝片刻,毅然决然道:“出城,殿下必须出城,去迎接皇上。”

“可是洛阳城被围得铁桶一般……”殿下言道:“再说孤现在出城又能做些什么呢?我不过一光头的太子,手底下可用的文武这会儿都在城墙上呢!”说着望向南方幽幽一叹:“如若慕轩在就好了。”

老者也是一叹,转头望向北方,脸上瞬间涌上担忧的神情:“也不知道我秀秀现在怎么样了。”

“成秀……我也很担心成秀……早知道会成这样,我就不让成秀随皇上去北都了。”殿下难过地说。

“哼!”老者轻哼一声,迈步上了前方的石桥,再不理年轻的“殿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石桥,忽从远处跑来了一个人,惊慌失措地边往这边跑边喊:“殿下,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那年轻的“殿下”冷喝道:“天还没有塌下来呢!”

李成秀心头不由得一惊,原来这个人便是吕道人他们要找的太子殿下。

“天就要塌了!”来人呼天抢地道:“外头,外头的反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批可以嘣嘣响的东西,嘣地响一声就可以干掉十了几个人,柳大人他们,他们顶不住了,叛军立时三刻便要攻进城来了!”

“什么?”太子和那位老者闻言大惊失色:“什么嘣嘣响的东西?你把话说清楚!”

来人道:“就是他们扔出一个东西来,那东西嘣地一响便可开山劈石,石土乱迸!”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子听得颇不耐烦,与老者说:“走,岳父孤想去城墙上一观,岳父可愿同往?”

“老夫正是想去一看。”老者言道。

“要不得,要不得,那东西危险得很,殿下去不得。”来人拦住好人的去路阻止道:“李大人劝劝殿下吧,殿下现在一人身系千万人之安危,实不能有失啊!”

老者听罢颇以为然,点点头道:“不如太子就在宫中稍候,我代殿下去城上一观。”

“这……”太子颇有些不好点头,那报信之人倒是乖觉,忙道:“如此,便有劳李大人了,下官愿陪李大人同去。”

“也好。”李大人点点头,于是两个人便急急地往外走。

李老大人和那位报信之人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李成秀的视线里,她看了看那位太子,想了想便站了出来。

“谁?”太子突然高喝了一声,好像感觉到了李成秀的存在。

李成秀有些惊讶,也有些为难,惊讶的是竟然又有一个人可以看到她,听到她,为难的是如若这个太子打破沙锅问到底,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解释了他会信吗?

正在李成秀为难之际,忽地从水中蹿出了一个人来,那人手执着六尺来长的窄刀,出水便向太子刺来。太子见状脸色一变,忙闪身让劈刺来的第一刀,一个拧身让开了去。只是太子刚让开了第一刀,忽地又从水里冒出了第二个人,正好在他站立的位置。太子赶忙又闪,却是刚站定脚又从水里蹿出一个人来,依旧是贴着他劈刺,又叫他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如此再三,只听得哗哗地一阵水响,十几个白衣蒙面的武士从水里蹿了出来,围着太子便是一通狂砍乱杀,太子游走在他们的刀锋之间,一转眼就在鬼门关转了十七八回了,叫李成秀看了好生地心急。

就在李成秀以为这太子今天死定了的时候,李成秀突然看到那十几个白衣蒙面的刺客齐齐地不动了。

一个漂亮的收式,太子殿下从十几把刀的刀锋下撤了出来,然后将那十几把刀收缴,再然后便伸手在那十几个人的身上、嘴里摸索了一遍。李成秀感觉十分地好奇,走近了一些看,只见得那太子从刺客们的身上搜出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有从腰间带子里搜出来的,有从袖口、衣领里搜出来的,还有从那些人的嘴里抠出来的。因为隔得不近,所以李成秀也看不太真切,所以也不晓得那太子都抠出了些什么来。

“来人!”太子把东西都搜捡干净,然后便将这些人的衣服、裤子都扒了……

他要干什么?李成秀实在是被太子的举动给惊到了,心道,这太子莫不是有什么不可言明的特殊爱好?啧啧啧,真是可惜了那张倾国倾城之颜了。

就在李成秀纠结是转身,还是继续观看的时候,李成秀就惊讶地看到那太子用刺客被扒下的衣服将刺客绑了起来,衣服绑手,裤子绑脚……分得还蛮清楚的!

等得太子将所有刺客都绑好,串成一串的时候,这才有一众兵将从湖对面奔了过来,一个个神色严肃,呼吸紧张。

见得小岛上的场景,所有人都大汗淋漓……但是依李成秀估计,应该万万匹的***奔腾的可能性更大!

“末将等求驾来迟死罪,请太子殿下责罚!”百多号人,推金山倒玉柱,扑嗵一声整齐划一地跪下。

太子没有治这些人的死罪,更没有与他们多言,只是嫌弃地挥了挥手,让他们拉了刺客们走了。等得兵将们走到小桥中央了,他才悠悠地说了一句:“毒药什么的我都替你们收检干净了,若是你们再问不出什么来……”后面的话也就不必说了。

领头的将领颇为羞愧地低了低头,没有说一句保证发誓的话,却叫李成秀莫明地觉得他们肯定能问出有用的东西来。

“出来吧!”等得所有人离开了,太子殿下轻轻地说道:“在那后面站了许久,难道就不累吗?”

他在说谁?

李成秀疑惑道,伸头朝前一望,只见得太子的目光正好看在自己这里。

他竟然真的能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