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府半信半疑地盯着赵盘石:“赵仵作,温七娘所说可有先例?”

摇了摇头,赵盘石捋了捋花白胡须道:“我做仵作三十载,从未听闻,但……但温七娘所说不无可能。”

“如果能够解剖,便可以确定死因。”温璟坦然道,言下之意,解不解剖悉听尊便,你要不想知道你儿子的死因便罢了,跟我又没关系。

王知府沉思了半晌,神色阴晴不定,道:“依温七娘所言,犬子既然不是死于他人之手,那便没有解剖的必要,怪只怪犬子福薄命短,唉。”

温璟摘下手套,把醋淋在方才烧苍术和皂角的火盆中,然后从烟雾中跨了过去,这是古代去除尸毒的土方法,季长歌三人也照样做了。

“既如此,七娘便告退了。”温璟对着王知府道。

那赵盘石也告辞离去。

王知府点点头,让王管家代为送客,神情已是疲惫之极。

季长歌看向温七娘,却发现她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心中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是懊恼抑或是沮丧。

“宁小公爷,有公务在身,七娘就不邀请您去邗江县一尽地主之谊了。”温璟微笑看着季长歌道。

季长歌看着温璟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礼节性微笑,表情一滞,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突然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乡遇故知,岂能不好好叙一番旧,在下返回京城恰好路过邗江县,倒是一定登门拜访。”

故知?叙旧?

温七娘笑了,这位宁小公爷可真会套近乎,明明从前可是见了她便跑的主,说过的话恐怕加起来都不超过双手的,看着季长歌笑的一脸别有深意,她的嘴角抽了抽,她只是客气了两句,这家伙还真贴上来了。

“那七娘便恭候宁小公爷光临寒舍,七娘先行一步。”温七娘轻轻一福,便欲离开。

季长歌看着温七娘翩然离去的身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温璟,不久,我们会再见的。

“老爷!你怎么了?!”

温璟听见身后异样,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发现王知府突然倒在地上,身旁两个下人着急地呼喊着。

“温七娘请留步。”季长歌大声道。

王知府双眼紧闭,面色潮红,皮肤无汗,身体温度极高,温璟又摸了摸王知府的脉搏,跳动剧烈,联想到方才验尸时王知府脸色有些异样,她只当是悲伤过度,看来方才他已然身体不适,只是硬撑着,从屋里出来被太阳一晒,应该是中暑了。

“王知府应该是中暑了。”

“老爷身体这么烫!我去拿冰块来!”一个下人着急道。

“不可!那样会害死你们老爷。”温璟连忙制止道。

那下人一惊,便停下了脚步。

“先把王大人抬到树荫下面。”温璟沉声道,中暑可大可小,年老者如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两名下人麻利地把王知府抬到了树荫下,然后看着温璟。

“拿温水兑上少许盐,取一碗来,再取灶间微热灰数盆来,再准备一桶温水,毛巾数条,快去。”温璟吩咐道。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娘子要这些东西作甚。

“还不快去。”季长歌冷声道,狭长的眸子淡淡一瞥,他们显然是对温七娘的医术没有信心。

“是!”

几个下人见鼎鼎大名的小公爷发话了,连忙准备东西去了。

温七娘苦笑了一下,她说一大堆,还不如这宁小公爷四个字管用,这宁小公爷放个屁估计这帮奴才都会捧着闻,踩低捧高向来是这些人的强项,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寄人篱下就得学会察言观色,主子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