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发聩的炸药声充斥每个人的血液里,被炸飞的黑炭木头犹如长了刺般砸在人身上,瞬间划开了一道道口子,所有人被这股强烈震荡波袭开去,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躺在三米外。

本來依着原计划,炸药就算引爆,弓箭手也要持续射箭防止白静意外逃生。

可如今冉竹也在火海里,弓箭手们手持着箭却在发抖。

就在这时,长空一声厉啸,带着肝胆俱裂的恐惧和愤怒,疏影听到声音面色一惊,头还未抬起,一道暗影自头顶飞速而过还未等他反应过來,那影子已经冲入了火海。

“不……”疏影惊叫道,双手十指倏然向前张开,迈出的步履堪堪跨出一步就被柳木南拦住。

“你进去只有送死。”柳木南哑声道,想來冉竹舍生赴死的举动震撼到了他,声调都变了样。

“你有沒有注意到刚才有个人跑了进去?”疏影反手抓住柳木南的衣领,十指骨节凸出,双目圆瞪,明明眼底一片绝望,可却还期冀着问着柳木南。

柳木南见疏影心痛不能自持,心知刚才冲进去的人一定是疏影认识的,而且是很重要的人。

他本想出声安慰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沉默点头。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明明都和他说好了,我去去就回的……”疏影双目呆滞机械摇头,往日疏懒的随意从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悲伤。他一掌推开柳木南,就要往火堆里走去。

前方浓烟滚滚直冲云霄,烈火灼灼吞噬万物,他目光紧紧盯着那里,萧瑟死意的背影让人心中徒生悲凉,连柳木南都沉浸在此情绪中忘记了再次阻拦。

这时,就听谁惊呼一声,带着心底狂烈的兴奋和如滔天洪水般汹涌的激动。

在他的叫声下,众人都看到了一个巨大物体抱着一人滚了出來,怀中人那灰黑覆染的红裙令所有人为之一振。

这一滚直落到三米外才停了下來,大家待看清那巨大物体的真实面目时,不由倒抽一口气,手中长剑紧握,戒备对待。

此物足足有一人半高,全身泛着黑紫,一头银发被大火吞噬干净,只剩头顶少许。身上衣服已然看不出什么颜色,破破烂烂,翻卷着边缘是火舌吞噬后留下的焦黄。他刚出來似是还能从他身上闻到肉被烤焦的味道……

他像一个刺猬蜷缩在一起,将怀中女子紧紧护住与自己脑袋靠在一起,就算已经來到安全地方了,他也似乎沒有放开手的意思。

大家都踮起脚很想看清那怪物长何模样,就见疏影已经脱下衣服将那人脑袋盖住,并正努力试图从他水桶粗的臂膀下拽出冉竹。

“要不要我帮你?”柳木南犹豫了下道。

“不用。你们都别过來。”疏影冷静回绝,见到他和冷冉竹都沒死的刹那他心里亦是被喜悦包围,可现如今这情形……

不如死去。

想到这里,疏影恨不得给扇自己一巴掌,恶狠狠道:“你再不放开她,闷也会被你闷死了。”

他眼盯着自己的蓝衣上凸起的地方,满眼残伤。

那庞然大物似乎能听懂疏影的话,真真松开了手臂,随着他的移动,冷冉竹向后倒去,她的双手还保持着握紧流月弯刀的姿势,随着她倒地的姿势,带起另一人倒在了她的身上,流月弯刀的尖头从她右胸口刺穿,泛着烟熏的血色。

长发早已不见,残卷无边,红纱早已不见,脸上被黑灰沾染的不见真容,隐隐透着暗红。双眸微阖,樱唇紧闭,皱起的秀眉有如紧绷的弦,在坚持着什么,执着着什么,不死不休……

疏影将白静掰开,这才发现她手中的长剑正刺入冉竹的腹部,二人呈现胶着姿势,随着他不小心的大力动作,白静带着长剑瘫倒了一旁,冉竹腹部鲜血再度汩汩流出。

看來他当时定是分不开冉竹和白静,所以干脆将两人一齐带了出來……

疏影思绪翻腾间伸手探向冉竹鼻息下,顷刻,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微微松了口气。

彼时,人群里爆出阵阵高喝,为冉竹不仅杀掉白静还大难不死感到高兴。

“圣女出血太多,需要草药止血,先拿白布给我暂且制止一下。”

疏影颔首叫道,话还未说完就听空气响起了嘶嘶嘶的衣服裂空声,他一转头就见每个士兵们手中都拿着一块不规则的白布,有的人里衣还拽在手中,露出残破一角。

一百多条的白布在他们手中随风飘扬,无声的注视着蹲在红裙旁的男子,每个人眼底都流露出深深的恳求。

请治好圣女……

柳木南快速将这些白布捞到手里递给了疏影,嘴唇动了动:“靠你了。”

疏影接过,沉默点头,头转间望了一眼蓝衣,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大物的紫黑下巴。

他在心中重重叹息声,随即不再耽搁快速替冉竹止血。

柳木南走到白静身边,锁眉凛神,手刚碰触到白静皮肤时浑身就起了一层阴冷疙瘩。

“死了还这么吓人。”柳木南嘟囔道,以手搭其脉间,确认她最终死亡……

“你说她真是害人不浅,在皇宫里就搅得皇上不得安生,來到边塞造出那么多古怪兵器來,让我方还沒开战就死了那么多人。要是再多一个这样的人我们该怎么办呢?疏影。”

柳木南半蹲着,抒发着心中感慨,轻笑着问疏影,一双温润目光闪烁光芒。

疏影的脸霎时变得很难看,不客气的问道:“你看了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