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几人回到沟渠镇的军营,此时这里只有一千精兵看护,大部分兵力都已经转移到了飞龙山那边。

一路上疏影直接将本就是委屈做车夫的王旭当下人使唤,一下车就命他去找草药,王旭也是好脾气,二话不说又往沟渠镇赶去。

“疏影,尊景就是救我的人,是吗?”帐篷里,冉竹问道。

这一路上,她一直忍着不问,是因为有王旭在外面驾车,她亦是不想被他听了去,让别人将尊景看成一个怪物……

“嗯。”疏影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将柳木南小心翼翼的放上去。

莫尊景正安详的躺在冉竹睡的床上,呼吸沉稳,面色虽然苍白但也沒有最初那般可怕。

“那尊景当时已经毒症发作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发作?”冉竹不解问道,看着莫尊景神色不错,也放了心。

想來,邱灵儿当时说的那些话只不过为了想让她带花麦饭过去见她而故意夸大罢了。

“我当时说跟你去沟渠镇逛街,可能他心里起了疑,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他或许知道你就在废墟里,所以毒气攻心引发毒症爆发……”

疏影将柳木南安置好后,边说边站了起來,他起身的动作并不快,但眼前还是一片眩晕,更有无数金光闪过,只觉胸口发闷,喉咙涌上腥甜,话还未说完就尽数吐了出來。

“疏影你怎么了?”冉竹大骇,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疏影,将他带到床边坐下。

刚才在车上,冉竹不是望着莫尊景就是在脑子里完善对付独孤子诺的方法,并未注意到一直忙着给柳木南疗伤的疏影。

此刻的疏影,面如蜡纸,全身冰凉,若不是他的双目还在眨动,冉竹还以为自己扶的是死人……

“我昨夜抽了我的血來镇压住尊景体内的毒素,现在有点贫血,休息会就好。”

疏影摆摆手,浑然不在意道。

透过他略微下滑的袖口,冉竹清晰地看到了他手腕上纵横交错的血痕,还有新鲜的血液晕染在旁边。

冉竹似乎能想象到昨晚的小竹屋里,疏影拿利器划开自己的手腕将血一滴滴喂入尊景唇内的情景……

听到他这么说,冉竹的目光移向了柳木南,果然见到他唇边有血渍,看來疏影刚才就是用自己的血來替他护命的吧。

“尊景有你,此生无憾。”冉竹真诚说道,双眸早已泛红。

“尊景要是知道你为了救他,不仅要拿龙血草还有宝藏,他该无憾了吧。”疏影略有些喘气说道,望着冉竹,目露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

“疏影有你这个朋友,也此生无憾。”

“疏影……”冉竹默然,心底温馨满溢。

不管将來要面对什么,至少此刻冉竹心里是温暖的。

“对了,龙血草不能再拖了。尊景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我的血虽然精练百草千药汇聚医治别人是小事情,但第二次就不会对他有作用。明天,最迟明天……”

疏影说到一半就闭嘴了,话里的意思如同眉间紧皱的痕纹一样令人心突突的往下沉,绞痛不已。

冉竹点点头,伸手摸摸腰间一侧,那里的东西让她省却了寻找宝藏的繁琐过程。

“我听说,尊景这从小跟随的毒是琼花所致?”冉竹沉默了会,低声问道,生怕吵醒了床上床下昏迷的人。

“是张从喜告诉你的吧。你怎么不说是宣墨他老妈那位宫里心机歹毒的太后下的毒呢。”

疏影自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声,他知道这事后恨不得拿剑劈了那太后,以此作为尊景从小到大受的痛苦十分之一补偿。

冉竹的头垂的低低的,似乎能低到尘埃里去,半晌轻轻说了句:

“对不起。”

“这跟你又沒关系,你道歉干什么。”疏影不解道,回头一想,立马明白了,脸也跟着沉了下來。

冉竹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她命人做些补血养气的药膳给疏影,随后她抬头望着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晴空。

她的心情跟着好了点起來,若有若无的话从口中逸出:

“宣墨,不要怪我。”

红车再次驱动,驶向飞龙山军营。

而本该和南蛮在战场上一决天下的宣朝军队此刻正在自家军营里等着吃午饭,随处可见倚墙而睡的士兵,怀中抱着兵器,等待着不可预知的命令。

“你们说什么?她真的这么说了?”军营后方的住宅里,一声压抑愤怒的低吼发出。

地上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均咬牙点了点头。

此三人正是一路追踪冉竹去了小竹屋的萧风,松渊和秦彪。其实最初的最初,他们是在冉竹受伤后,宣墨派去保护她的。

“她竟然为了他们……”宣墨双目微红,一掌将桌上的奏折尽数挥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