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说话的人既然开口了,那慕容君一定要让他把话说完。

“臣斗胆,六王爷身处皇家,自幼锦衣玉食,先前有太后料理后宫,如今有皇后,他自己家中又有静姝郡主,他何曾操过一份心。不说王爷,就以臣下这样的中等人家论起,管家上有父母祖母,下有管家奴仆,臣在家中亦是只管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的。”

崔眉是真是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今日偶然一开口还真是把慕容君给吓到了。并且,他还在继续往下说。

“家父在家时常对臣下说起,好男儿志在四方,所以,在微臣家中,克勤克俭之事均由我祖母、我母亲效行,渗透在饮食起居之中,臣下习惯便可,无需操心。家父常训诫微臣,男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保家卫国!”崔眉是道。

慕容君大概听出点崔眉是的意思,转头对抚远大将军崔广胜笑道:“崔爱卿,门风甚严,该为全臣效仿的楷模。又教出崔眉是如此忠心的儿子,你二人堪比岳飞父子啊!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哈哈哈哈!”

“微臣不敢!”那崔广胜没想到自己沉默寡言的儿子今天会搅和进徐淮和慕容卿的纷争里,正替他惴惴不安,皇上此刻又嘉奖自己,甚为诚惶诚恐。他们崔家一直是马上平天下,用枪杆子说话,从不掺和朝堂纷争,如此例行,已有三代,默如家规,却不知今日自己的小儿子这是抽的哪门子邪风。

徐淮听得肺都快气炸了,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徐淮没有儿子,只生了几个女儿,所以平日里最烦人家说儿子的事。崔眉是这话什么意思?这不是暗讽他徐淮就是因为没儿子,才落的在朝堂上被自己女婿刁难的地步吗?还口口声声好男儿志在四方,崔广胜倒是驰骋沙场威风了,那军银一拨就是几千万两,还另有粮饷。他徐淮一介文官,就活该为了银钱的事情营营苟且、在朝堂上受人取笑吗?

此时,崔眉是站出来确实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但是驴已经拉到了磨前,也只能以一磨一磨地转下去了。

“先皇的周年祭事在眉睫,若是等六王爷玉琢成器,只怕是耽误了。所以此事还请皇上定夺出一个万全之策。”

崔眉是说完,众大臣也连忙符合:“还请圣上裁夺!”

好你个崔眉是,废话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将问题踢皮球踢到我这里来了,慕容君在龙椅上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他也知道,方才徐淮和慕容卿闹成那个样子,只有自己最终站出来方能收场,崔眉是不过是站出来替自己作了个铺垫,打压了一下徐淮的气焰。

可是,慕容君也没办法,徐淮强势,他的台自然是不能拆的,但又不能灭了容卿的气焰,他这个话也不好说。本来想着用缩减后宫开支,把拨银子的事情晃点过去,谁知徐淮这老狐狸,又将祸水引到了自己弟弟身上。

“如此,便也罢了。六宫克俭之事便交由皇后打理,这个月省下来的银钱,加拨给礼部办理先王的周年祭。若是钱还不够,那便从国库里拨些银子也未尝不可。只是,朕还是那句话,万事在于心意,不在于使多少银钱。”慕容卿边说边看了看徐淮,他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至于慕容卿,徐卿说的有理,虽说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男儿的本分。所以,这个月着慕容卿去整顿御厨,从一饮一食中学习收支平衡,崔眉是陪着同去便罢。”慕容君宣布道。处理这种事,只有各打五十大板,板子若是不落到慕容卿身上,那徐淮还是要找其他借口继续闹腾的。

慕容卿心里正求之不得,但表面上仍压制着不露声色。

慕容君见事情基本上解决了,还不忘开了句玩笑:“六弟,我听说御厨一直是个很有‘油水’的地方,这次你正好去整顿整顿,省出来的银子也算是你对先皇的一片孝心了。”

“哼哼,那老夫倒要看看六王爷的孝心到底有多大?”徐淮吹胡子瞪眼地紧跟着补了一句。

慕容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宣布退朝。这哪是在当皇上,这特么简直是市井菜场扯皮,他慕容君就是个拉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