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白是在京城八大胡同里一处不起眼的四合院里,找到李孟熙的。

只是在这位已经年近七旬,终日与花草为伴的老者身上,李牧白看不出半点当年他作为整个三星帝国太子时的威严和气度。

“你们找错人了。”提着鸟笼一心玩弄名贵画眉的李孟熙无需询问,在看到李牧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对方的来意。

只是造化弄人,如果李牧白能早来20年,他肯定会和对方联手,去夺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再不济,李牧白能早来十年,他也会为了自己的后代,却亡命一搏。

只是到如今,距离他隐居在此,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十年,就一如华国的改开一样,时光飞逝,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

他曾经的豪情万丈,壮志雄心,已经在这一日复一日的鼓噪乏味之中,被一点点的磨平,直至最终消亡。

“如果你说的是三星帝国时期的太子李孟熙,那我肯定是找错人了。”李牧白回头冲哈利根笑了笑,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在院子里来回转了转。

有时还伸手撩拨一下那些被修整得异常精美的古松盆景,李孟熙见状,也不动怒,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

也知道对方的来意,可是他却不敢轻易的将自己的未来,以及自己这一脉的未来,贸然托付到两个未曾相识的人物手里。

对于他来说,此时一动不如一静,动则前程未卜,生死不操持于自家之手。

静则可遍观风云变幻,若有潜龙出渊的机会,他铁定会拼着这把老骨头再战一回,可是这个机会,那位老谋深算,从青年时代就压了他一辈子的李健熙,会给他吗?

李孟熙不答话,李牧白也不气妥,三十年的隐居,四十年的隐忍,随便是谁,都能修成忍者神龟,何况南韩的那位,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监视,在这种情况下,李孟熙是绝无可能轻易出山的。

“不过,若是我想找一位病入膏肓,家族子嗣传承断绝在后的孤苦老人,恐怕就找对了。”驻足于一株兰花之前的李牧白,看似有意无意的顺带提了一嘴,还冲身边跟着寸步不离的哈利根说道,“你瞧瞧这花,如何?”

哈利根不懂华国的花草,但也装模作样的伸手微微触碰,点头赞扬道,“很漂亮,很有精神。”

“可惜有些人就如同这花,外表看似精神,内里却是黑气云集,命不久矣啊!”李牧白淡然一笑,伸手在兰花之上轻轻抚顶。

神奇的一幕登时惊呆了哈利根,只见那原本精神奕奕朝阳盛开的兰花,顷刻间竟然变作一团焦黑,整个茎叶瞬间枯萎,犹如火灼过后,再无半点生机。

原本就被他一番话勾起了疑惑心思的李孟熙一见,顿时大为震怒,“你在干什么!住手!”

说着话,急吼吼的冲上来,硬是将二人挤到一边,伸手去抚摸那枯萎的兰花,看那深情流露,竟然如视自家子侄般呵护非常,眼神中流露的凄苦让哈利根为之动容。

“抱歉,我只是在你这院子里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而已。”李牧白一点都没将李孟熙愤怒的眼神放在心上,似乎方才将人家一株价值数十万的珍贵花草弄死的不是自己一样。

他转过头,伸出手,手上赫然出现了一些在阳光下发出晶莹剔透亮光的粉末,平常人不定眼去看,甚至都发觉不了什么。

“这是什么?!”李孟熙虽然内心愤怒,但是却不敢对李牧白的所作所为指责什么,甚至还因为对方奇怪的话语而生出一股错愕的感觉来。

这些看似不显眼的粉末,和自己的兰花顷刻间死去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吗?

“看来李先生的确是隐居久了,跟不上时代了,可能我今天贸然前来打扰,真的是做错了。”李牧白哈哈一笑之后,断然转身,准备离去。

在那一刻,甚至连哈利根都为之傻眼,这完全不符合剧本剧情的发展啊,难道这时候不应该继续趁热打铁,将李孟熙彻底拉倒自己这边来么?

“真,真走啊?”哈利根心里正琢磨着李牧白这招是不是华国古典文学中提到的以退为进时,却看到李牧白的半只脚已经跨出了大门,看那决绝的身影,似乎是真的不打算继续游说了。

“年轻人,你似乎缺少了那么点耐心,我已经在这里隐居了三十年,不在乎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直到我彻底死去的那天。”李孟熙望着那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这一刻内心的疑惑再也压制不住,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来。

这一句,直叫高下立判,即便这位自诩为一切都不在乎了,一只脚已经跨过了生死玄门,即将到达身体大限的李孟熙,也不得不在说话之后立即闭嘴不语。

有时候,人真的处在一个很玄妙的关键三岔路口,现在如此,之前得到系统时的李牧白,同样面临过这种选择,他懂得其中的那种挣扎的意味到底是怎样一种折磨和煎熬。

不过还好,李牧白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位看似年入古稀,与世无争的老者,其内心底还有一股未曾死去的执念,他不甘,不愿,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