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回到清宛山庄,顾宛就见冷繁声对着昏迷的齐云轻一脸严肃,心里莫名咯噔一下,焦急地问道。

冷繁声回身扫了顾宛一眼,没有忽略顾宛身后脸色不甚好的萧琅渐,抿抿唇道,“别的大碍没有,只不过这手要想再作画就难了。”

顾宛不相信,皱眉道,“你不是鬼医吗?不过是流了一会儿血,能有什么大碍,哪里就伤得这么严重了?!”

冷繁声摇摇头,无奈道,“鬼医是救命的,不负责救心,宛宛,你……”

“不会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顾宛不愿相信地摇头,她一路回来都在担心这个事情,可是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顾宛赶到那里看到齐云轻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知道不好了。

齐云轻失了很多血,除了伤口深这一条以外,还因为药性的缘故,让血流失的很快,手部肌肉缺血坏死,没有伤到神经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只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感觉确实另一回事,齐云轻有多喜欢画画,她知道,齐云轻有多注重自己的手,她也清楚。

如今的情况,齐云轻醒来的时候,她要怎么同齐云轻交代?!

肩膀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抚住,萧琅渐安抚的声音响起,“一切都等他醒来再说吧!现在担心再多也没用,不是吗?”

顾宛回身看着萧琅渐,突然鼻子有些酸,“我只是觉得……”

“你要相信他,他是那么脆弱经不住事的人吗?”

顾宛这才颔首,从床头站起,根本不敢触碰齐云轻一下,转身看着萧琅渐,心情有些闷闷,“琅哥哥你先回去好吗?我想一个人陪他一会儿。”

萧琅渐深深看了顾宛一眼,眸光中有什么东西暗了暗,轻轻点点头,“那我之后再来看你。”

顾宛没有注意到萧琅渐情绪的波动,将萧琅渐送到了门口,才一个人转身回去。

回到雅阁的时候,齐云轻却是已经醒了,一个人望着窗外发神。

不过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然不会是才醒的,该是醒了挺久的了,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而已。

顾宛装作不察,语气故带轻松地开口,“云轻哥哥醒了?”

齐云轻转过脸来,笑道,“不过是流了些血,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把你吓坏了吧?”

顾宛俏皮地笑,“我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云轻哥哥小瞧我了。”

齐云轻低首微笑,继而转身去看窗外的树,轻声叹道,“秋天到了呢!”

顾宛顺着齐云轻的目光看过去,挤出一丝笑意,“是啊!秋天到了,又是雅阁枫叶最美的时候了。”

“宛宛,我想出去走走,你陪陪我吧!”

顾宛点点头,忙吩咐人抬来了之前送给冷繁声的轮椅,将齐云轻扶了上去。

齐云轻虽然只伤了手,却是失血过多,体力很虚,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站起来的。

顾宛推着齐云轻走在雅阁的石径上,一路安安静静地赏着景,齐云轻看起来精神倒是很好。

“宛宛,你爱这枫叶什么?”齐云轻突然开口问道。

顾宛稍稍一愣,很快回答道,“够鲜艳,够决绝,该红的时候不落于后,该落的时候就落得干脆。云轻哥哥呢?”

齐云轻微微一笑,“我爱枫树那枯枝。”

“为何?”

“尽管那枫叶落了,他还会等着枫叶有一天回到枝头,不管冬天有多冷,春天风沙多狠,或是秋天枫叶多么决绝地离开,他都在那里等待,永远耐心。”

顾宛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摇头笑着回答道,“如此这般,枯枝岂不是太苦了。”

齐云轻目光变得悠远,清俊温和的面容变得缥缈模糊,笑道,“枯枝苦不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等你的这些时间,我都是欢喜的。”

顾宛心突地揪紧,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云轻哥哥……”

“你不用觉得为难,我没有要你做出什么决定。”齐云轻语气淡淡,嘴角还是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人这一生,注定是要辜负一些人的。如我,不是也要辜负金嫣然的一片心意?”

顾宛只觉得嘴里发苦,如果说原本她还对齐云轻对自己的心思全然不知道的话,这次的事情却已经透出了太多的苗头了。

先是金嫣然对自己的敌意,掩盖不住的怨怼之情,再是那幅被萧清朗和萧琅渐一再提及又一再模糊的画。

萧清朗讳莫如深的是,那幅画中的女子,像极了苗疆太后,也就是当年的战王萧然、如今的清尘大师的心上人,几十年前嫁入苗疆的奇女子——风施华。

除了这两层身份,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摆过当今皇帝一道、差点让当今皇上与皇位失之交臂的女子。

萧琅渐以为顾宛不知道,也以为顾宛没有见过那幅画中的女子,可是顾宛不仅知道,顾宛更知道齐云轻画的根本不是什么风施华,而是她。

清尘大师曾经说过,顾宛白长了一副肖他心上人的身形和风流,却没有底质和神韵,只会耍些小心眼。

齐云轻不可能认得风施华,所以,齐云轻画的是她。

说来可笑,顾宛与风施华仅仅是一个背影的相像,却差点害的齐云轻失去了生命。

这件事情说到底怪得了谁?

顾宛说不清楚,她下意识忽略自己看到那副画时的直觉,因为那画中倾注的感情她一个不甚懂画的人都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