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绫,随我神念,幻我所想。燃绫为火,聚火成浆,以浆浸敌,烧敌元神。”

西陵瑶的声音在天地间荡起,就像勾魂的使者,勾着冒犯她的人回到幽冥司,从此以后永世不得超生。

只一刹那,就是瞬息,大地化为岩浆,熔浆滚滚喷溢而来,迅速抽空四周空气和灵气,带着令人窒息的燥热将余氏狠狠吞没,一直吞至心口。

余氏发出杀猪一般惨烈的叫声拼命挣扎,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从那岩浆里挣脱而出。可这岩浆似乎很深,深不见底,她的双脚够不到地面,两只手臂向上伸着,试图运起灵力腾空而起。但是,哪里还有灵气?岩浆的出现不但将这四周灵气一抽而空,就连她体内本存着的灵力也都被这股燥热气息蒸发得一干二净。

她逃不掉,就起了游出去的念头,强忍巨痛将手臂探进岩浆里。伴着一声声嚎叫,她拼命地游,试图游出岩浆之外。她能看到自己的手臂每抬起一下,就有更多的皮肉被岩浆灼伤,从肉至骨,烂得像一只鬼。

这还只是手臂,她不敢往身上去看,她已经能够感觉到浸在岩浆中的身体也在迅速烂去,皮脱肉落,只剩一副骨架。她疼得钻心,甚至疼入元神,那种好像元神也泡在岩浆中的疼痛侵袭着她身体的每一处神经,让她每游动一次都会产生要放弃的念头。

可是不行,若现在放弃,她连夺舍的机会都没有,如此巨大的疼痛下元神必然受损,以受损的元神再去夺舍,成功的机率太小了。这岩浆范围并不广,只要她能游出去,只要能够让元神摆脱岩浆的侵袭,她就可以放弃这具肉身,以元神状态冲至府宅其它地方,随便找一个修为低于她的女修夺舍其身体。

然而,明明不广的范围,却怎么游都游不到尽头,明明只差一点就能上岸,但一转眼,范围再度扩大,她也重新回到最初的位置。那么长一段路,白游了。

远处四人望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也是惊恐万分,西陵元齐呢呢地道:“阿瑶竟已经这样厉害了?她这是……什么修为?”

雪氏为他解惑:“筑基大圆满,假丹已成的境界。”

“对!”西陵商也道,“四姐可厉害了!”然而他也并不知道他四姐是何时这般厉害的。

“假丹?”西陵元齐更惊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那摆脱混沌意识、成为正常人的女儿,居然只用了短短一年光景就成就了假境界,这……这简直是修真界的奇迹啊!

雪氏的观点与他一样,“这简直就是修真界的奇迹。怪不得当初西陵元秋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毁去阿瑶的灵根,若阿瑶从小能在候府长大,以她的天姿,成就必然非凡,整座候府、整个西陵家族都再无可能有老大一家的位置。”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那片岩浆,也看着那在岩浆中不停挣扎凄厉惨叫的余氏,冷冷地道:“自作孽,不可活。”

西陵元齐点点头,“没错,无论阿瑶做什么,我们都必是支持的。那余氏心肠歹毒,以妾之位对母亲多番挑衅,若不是终年被她气着,母亲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要……”他说不下去了,不管他的母亲曾经是如此待他,身为人子,他都永远记着生养之恩。西陵元齐死死咬着牙,眼中愤恨毫不掩饰,就听他狠狠地道:“阿瑶是好样的,以岩浆焚了那余氏不足为过,对待余氏这种人,完全不需要留任何情面。”

二人的这番对话宫氏听得糊涂,她不是修士,没有法力,所以看不出西陵瑶以神念控制纱绫变幻出的岩浆。但她还是能看到余氏正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不停地扭动,起初像是游泳,现在像是挣扎。当然,她也能看到余氏那寸寸腐烂继而脱落的皮肉,也能看到在皮肉脱落之后露出的森森白骨。

她受到了惊吓,死死地抓着西陵元齐,不停地哆嗦。西陵元齐将她拥住,同时也告诉她:“别怕,那是阿瑶对她的惩罚。是咱们的女儿在向她讨债,讨回她和她的子孙欠我们的一笔笔债。”

宫氏于是不再怕了,她本就是个坚强的女人,她性子甚至比西陵元齐还要强硬。她跟西陵瑶很像,不但长得像,心性也像,只可惜她不是修士,但凡她也能修仙,但凡她也能将天地灵气转为法力,她一定一早就向余氏下手,向元秋一家下手,为自己的女儿受的那十五年苦讨个公道。

宫氏不再缩于丈夫的怀抱,她直起身子,盯盯地看着余氏,半晌,大声道:“活该!我早说过,总有一天我的女儿会好起来,会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会将那些加害于我们的仇人一个一个亲手收拾掉。余氏,今日终于轮到你,终于轮到你了!”

岩浆之热只施于余氏,对于其它三人来讲,此处依然同平常一般,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西陵瑶看着坚强的母亲,看着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支持自己的父亲,也看着守在他们身边小心保护的四婶,心中升起无限欣慰。

以绫化岩浆,起这念是因她看到自己爹娘受了余氏宫灯法术的烘烤之罪,她欲以同样的刑罚惩处对方,便生了这个主意。而之所以能成,是曾经的两次经历启发了她,也帮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