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有两三个平时入不了大少爷法眼,又很会听话听音的人不知不觉间围住了顾珺竹。

月上中天,月影婆娑。

顾家依然红灯高悬,人声鼎沸,人影穿梭。

顾珺竹抬眼一扫,母亲已经离开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勉为其难了。他悄悄离席,独自一人走进了幽静的花园,倚着长廊的石柱,久久凝视着天上的月亮。

同一片夜色中,同一轮圆月下,对影自怜的不只顾珺竹一人。

距离离开凌府的日子只剩一天了,凌烟满面愁容,心事重重。

当她基本弄清楚凌家的情况后,她更加诧异自己穿越的起因了。

上午乱乱哄哄的人都离开后,祖父带着她和父亲去内室探望生病的母亲。

那一刻,她的震撼无以伦比。

前世母亲张巧华和她后世的母亲长相竟然一模一样,她甚至怀疑她们母女同时穿越了。

后世已经失去了亲生母亲,前世她无论如何要抓住机会。以后,凌家彻彻底底就是她真正的家了。

可是如今的凌家老的老,弱的弱,失去财产来源,没了居所,以后以什么为生,要去哪里落脚?

还有那桩讨厌的婚姻,那个嚣张的男人,都让她进退两难。

不管怎样选择,都是举步维艰,前途险恶,没有一条坦坦荡荡的路。

凌烟想哭。

曾经看过一出戏,出嫁时身为武状元的哥哥送,身为文状元的新郎接。老天既然把她扔到了凌家这样家庭,也应该如此。出凌家,进顾府,锦衣玉食,一掷千金嘛。

现在可好,逞一时之快白白搭进去四百两,要搭上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老死的细胞和多少条早生的皱纹去偿还,得不偿失啊。

而且,仅仅半天,凌烟真正体味了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的滋味。

祖父和父亲从下午开始就派人向族人、亲朋求援,可是到现在,一个回信的都没有,更别提亲自过府前来探望的了。有心计的仆人丫鬟也开始陆续离开,家里越来越冷清了。

凌烟抬头望着悬挂在天际的月亮,心里发堵。

她不是懦弱的人,但也不想主动找罪受。

累,不是她不分环境、时机、事件,每时每刻都能克服的了的。

她怕累。

非不得已,不想累,不愿累。

凌烟一筹莫展,她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只能看着月亮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被一片飘来的乌云遮住了,变的黯淡无光。

“你也像我一样的倒霉啊!遇见了你的克星。”凌烟看着遮住了月亮的乌云,幽幽地自言自语着。

她期望乌云能马上随风飘走,还原了月亮的本色。就好像今天,假如顾珺竹不从天而降,凌家可能会拖延一段时间衰败,那时她或许已经穿越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了。

“乌云、顾珺竹,顾珺竹,乌云……,”凌烟狠狠地念叨着。不一会儿,根本没有任何关联的一物一人被凌烟的嘴反复唠叨后,在大脑中逐渐重叠、影印在了一起。

凌烟觉得,那片乌云突出的地方变成了顾珺竹的鼻子,隐隐透出两处的月光,上面微圆的部分是他冷酷的眼睛,下面狭长的部分是他刻薄无情的嘴。

“魔鬼!坏蛋!”凌烟大声怒吼着,空旷的花园将她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

彼时,靠着石柱的顾珺竹“啊~怯”一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