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火,灰飞烟灭。

一夜之隔,两世为人。

凌烟眼睁睁看着林浩楠的离世,尽管没有血脉相连,也没有深厚的感情,身临其境,悲天悯人,她掉下了挡也挡不住的泪珠。

一岁多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在她记忆中只留一个属性为“父亲”的亲属称谓,可她从就比别人深深懂得父亲存在的重要性。别人家的脏活、重活是父亲干,风雪天接送的重任有父亲承担,能高高举起她坐在肩膀上看世界的也是父亲。

这些,她从没享受过,成了终身的遗憾。

到了这里,和凌浩楠也只见过两次面,在她印象里,是个有些霸道,不太容易沟通,个性急躁的男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终于可以被她呼唤为父亲的人,在她的怀里逐渐冰冷,最终闭紧了眼睛,再也不会看她一眼了。失去血色的苍白的嘴唇再也不会像昨晚那样喊出她的名字,不会像昨晚那样舍命保护他们了。

没有血缘关系,但有救命之恩。

那个像天一样伟岸的父亲慢慢变成了一个没有温度、没有气息、没有感觉的父亲了。

她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她更加恐惧了。每一次的恐惧都是她无法改变和掌控,却异常真实存在的。

上一次,在母亲去世时。

突然,她仰脸冲天,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啊······”这呐喊,是对遭遇坎坷的控诉,是对凶手的憎恨,是对自己无力回天的怨念。

然后,她就这么一直抱着父亲的遗体,双眸冷冷的、空洞的直视着前方的一片废墟。

两天来,凌烟过着多么恐惧和提心吊胆的日子,没人知道。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无缘无故一起现身相逼,像一个无形的大网,在看不见的人的拉动下,越收越,越收越紧,死死地禁锢住了一家人,逼得他们在这世上无处容身、无法生存。

凌宇飞和母亲跪坐在她的身后,祖父老泪纵横,母亲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真的好可怜啊,一个家就这么毁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这家的姑娘命硬吧?怎么接二连三出事啊!”

“是啊是啊,先是败家,然后克父,以后成亲了会不会克夫啊?”

“这种女人不能娶,记得告诉咱家所有的亲戚啊!否则家破人亡都不知道原因的。”

刘家大婶、王家奶妈、张家儿媳妇、孔家四舅等等若干人等叽叽喳喳连比带划,吐沫星子乱飞。

在他们身后,一个戴着面纱,身着白衣的男子鹤立鸡群,一声不吭地听完了每个人所的每句话,然后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让开,让开,”一阵噪杂的声音从人群外面传来,围观的人们让开了一条道,一个骑马的官爷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一字排开,隔断了人群和凌家一家人。

“谁是这家当家的?”为首的官爷傲慢地问着,眼里不仅没有半同情,反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凌宇飞挣扎着站起身:“我是。”